段天看着楚楚,好半天没说话。
楚楚却说话了。
“段大哥,你来的目的,不是光为了看看我,和我聊天儿吧?是不是你们觉得我现在的变化很大,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前几天和一个大老板喝咖啡时,听他讲了一个故事,现在说给你们听:有一只青蛙,整天地坐在井里看着天,在它看来,所谓的天不过是井口那么大的一个接近圆形的东西,突然有一只喜鹊飞来,落在井沿上,青蛙吓了一跳,不由问起来;喜鹊说外面的世界大的很,它就是飞上一辈子,也无法飞到尽头,青蛙觉得不可能,后来喜鹊帮它来到了地上,才知道世界是这么大!”
看两个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楚楚更高兴了,一边照镜子一边说道:“后来青蛙总结出来了,如果不是这次机会让它出来看到世界,真的就没有后面的精彩;相信这是一只幸运的青蛙,是吧?”
见两个人还在愣愣地看着她,楚楚越发自信了,笑道:“我,和这只幸运青蛙的命运是多么相似啊?如果没有这次机会,我真的就以为这个世界就是海边,就是那艘破得不能再破的渔船,整天的和鱼、网打交道呢!现在好了,我的日子不再那么单调,整天有走不完的T台,有看不完的鲜花和听不完的掌声,你们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才最有安全感,最有幸福感?”
段天已经目瞪口呆了,不由看向晋瑶,也带去了求助的神色。
晋瑶何尝不想帮楚楚?但她现在的情况,还真的不能在一时间说服,晋瑶也摇了摇头。
段天做出了决定。
“楚楚,我能和你好好谈几句吗?我们心平气和地谈,先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我们――”
楚楚打断了他:“段大哥,历史的确是用来回忆的;但要看是在什么时候,有时候我们闲着没事儿了,回忆一下历史,就当忆苦思甜了;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很忙,忙得几乎没时间考虑问题,还能有空儿坐下来细聊吗?段大哥,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专门找个时间和你聊!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帮助过我的人!――对了,有几个老总请我务必露个脸,他们看到我平安才放心,我要去见见记者了,段大哥,你们――”
下逐客令了,段天看了晋瑶一眼,满是心酸。
晋瑶道:“楚楚,你现在如日中天,发展前途不可限量,我先恭喜你了啊!”
楚楚连续点头,表示感谢后就要离开,晋瑶继续说道:“不过楚楚,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用一分钟时间听我说完,再去见记者,怎么样?”
“一分钟?也就是你吧晋瑶姐,换做别人,我根本不会给她这一分钟的,你说吧!”
晋瑶看了看表,说道:“楚楚,模特是一个行业,大部分模特从小就开始练习,包括体操、舞蹈等强身健体的基本功,还有模特的专业步法、姿势等,一直练到十六七,或者十八九,才有机会登台表演,这其中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你从小在海边,体质自然比那些锻炼的还要强,但在柔韧度等方面的练习,你可能要稍差一些,我担心长久下去,会对你的身体提出更高的要求,你自己也说过,赚钱已经不完全是目的了,就别这么让自己过累,好吧?在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可以继续做,但当身体明显吃不消的时候,就不能接着做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是非常重要的!”
看看表,还有十几秒钟,她继续说道:“楚楚,可能我说的不系统,没有准备就都倒出来了,希望你能和明松雪多请教一下,她会详细和你说的;记住,千万别让自己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时间正好,晋瑶立刻闭上了嘴。
楚楚也在暗中计算着时间,听她说完,微微一笑,道:“晋瑶姐,你真守时,正好一分钟!”
“段大哥,晋瑶姐,我的世间是在是太紧张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其实完全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的,保准有机会接触到很多商界大亨,有很大的机会呢!”
说完款款离开了,对晋瑶的问题没做正面回答。
晋瑶双手一摊,苦笑了一下。
段天看着化妆间,同样苦笑道:“还算对我们不错的,没让我们出去;不过我们还是走吧,留在这里会被人说道的!”
两个人出来了,出来时,已经没有了那些人,看来都去见楚楚了。
“晋瑶,这种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也好办,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来了!如果能狠心下的话,就把她留下,实在不听话宁可她不高兴,绑也要绑住;狠不下心,就继续劝,什么时候劝听为止,只能说是心到佛知了……”晋瑶答道。
看来除了这个,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段天道:“还有谁,能说得动她?”
“还有谁?你都说不动,别人怎么能说得动?楚大叔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样了?人家听都不愿意听!”
“其实商冰说的对,这就是基础问题;她的基础没打好,不是别的,简单的做人基础都没打好,脾气秉性、理想信念,都没有形成,怎么会把持住自己?――对了瑶瑶,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样?”
“我?”晋瑶想了片刻,道:“我没那两下子,也不用想那么多;不过就算给我那样的机会,整天面对那些人的阿谀奉承,我受不了!”
“这可该怎么办?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难以说服她,现在她都快要说服咱们当她的跟班儿了!”段天想大笑,无奈笑不出来。
回到公司,楚大叔正等在楼下,焦急地转来转去,看来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看到两个人回来,他立刻跑过来问道:“怎么样?答应了吗?说好了吗?”
段天摇摇头,不过还是安慰楚大叔道:“大叔,我们没要求她什么,现在的状况不过是太忙了,她整天被那些记者又经纪人的包围着,心情自然就不好了;所以才会对我们那样儿,其实她的人很好,没有别的变化!”
楚大叔将信将疑,把晋瑶拉到一旁仔细询问起来;已经有了段天的定调儿,晋瑶自然也顺着说,说楚楚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而是因为应酬太多的缘故,让大叔不必过于担心,慢慢就会好的。
大叔还是不肯放心,又追问了一阵子才放松了紧皱的眉头,叮嘱段天和晋瑶一定做好楚楚的思想工作。
“孩子,你们这一对儿看着就顺眼,我可老早就看好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好好帮着楚楚,可不能让她是非不分,走些不该走的路啊!这好玉要是不去仔细雕琢,它不会变成高档摆设的玉器,就像那个唐宋办公室的玉似的;人要是不学习,就不会知道很多礼节,就无法学到更多的知识,就不会懂得那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楚楚没经过学习,就像一块没经过雕刻的玉,划上什么样的道儿,就是什么样的道儿;我希望你们帮助她,哪怕最终她付出了一些代价,只要能学到东西,也是值得的!做人就要这样,哪怕说你早上才知道的道理,晚上就死去了,也应该知道,也应该学习学会它,是吧?”
晋瑶看向段天,段天也在看着晋瑶。
说两个人是一对儿,听着都高兴,也欣然接受了;后面的话却包含着深刻的哲理,这正是古语中很著名的两句话: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和古人贵朝闻夕死。
楚大叔明显没听说过这两句话,但他说出来的,正是对这两句话最全面,最深刻的解释!
心里暗道惭愧,段天安慰了大叔一阵儿,大叔才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段天从办公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明松雪,就站在自己门口儿,倚着墙;看来她来了很久了。
这一眼,他不由看呆了,震惊不已。
她的眼睛红红的,鬓角却出现了一缕白发!
“明设计师,你,你――?”段天指着她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明松雪惨然一笑,道:“段天,我对不起楚楚,对不起楚大叔,对不起你……”
她竟悲泣起来。
段天急忙把她让进来,安慰她不要难过,事情会有转机的。
明松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道:“段天,我一个人扛着所遇到的所有事情,从十五岁开始到现在,算算也有七年了;这七年中经历的苦我自己知道,没有人能替我分担一点儿,哪怕是一丁点儿;今天楚楚的变化令我很难受,怕她再也无法变回来,也为我自己的粗心大意害怕,我――,你能把肩头借给我,让我趴在上面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虽然心情同样的糟糕,也该替她分担些才好,段天点点头。
明松雪轻轻地抱住他,头轻轻地伏在他的肩头上。
把整个人都放松在他身上的瞬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静静地抱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段天也不动。
按说这么样的女人伏在自己身上,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段天早就该有所反应才是。
但段天就是段天,有他过人之处,能感觉到她的累,感觉到自己现在的任务,不是享受女人的拥抱,而是替她分担。
朋友间,同样可以拥抱,拥抱而不心生他念,这才是真正的红颜与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