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无法出海的,因为段天和晋瑶都不是水手,连最简单的操作也不会;虽然那个警察教段天如何操纵,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前进转弯儿,一旦出现点儿问题根本无法解决;这就和在陆地上开车一样,简单地前进后退,左右转弯儿,只要会踩油门儿和刹车就行,但只会开不会修理,哪怕遇到点儿最起码的小问题,一旦车不能动便无能为力了。
他们找到海边的一艘小船,和船主讲起了条件。
“开什么玩笑?不知道去哪儿,你让我出海?得得得,哪儿凉快哪儿去吧,我没事儿还想歇一会儿呢,看谁好让谁去吧!”船主说话不是太好听,但他说的是事实,出海,还说不明白去哪儿,直说可能记住一条路线,顺着那条路线找;这不明摆着说胡话吗?
“你的路线我没走过,我相信也不会有别的船走过,去不了,去不了的!”
第二个船主没说不好听的,但拒绝得更加干脆。
第三个,第四个……连续问了七八艘小船,没有一个敢去的。
走向下一艘小船,一个人躺在船上,仅能看到个侧身。
这次晋瑶说话了:“船家,我们要租船出海,您去吗?”
“不去,我的船是打鱼的,不出租;你们问问别人吧!”
“大叔?”听声音,段天就知道了,这正是楚楚的父亲,楚叔叔!
楚大叔闻言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段天,立刻乐得跳下来握住段天的手,大声道:“孩子是你啊!这么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楚楚呢?我闺女呢?”
刚说了一半儿,他发现楚楚没跟上来,不由焦急地问道。
“大叔您别担心,楚楚很好,和我公司的人在一起呢,明天她有工作了,两天时间!”
“工作,什么工作?能挣多少钱哪?”大叔一愣,问道。
“我公司的同事里有一个会服装设计的,她给楚楚设计了一套服装,一家大商场相中了她,让她穿着那套服装当模特,就当两天!”
“模特?不行!孩子,你是闯荡社会的人,怎么能让楚楚干那种工作呢?干那工作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知道吗?快把她找回来,这怎么能行?”大叔一听就急了。
“大叔,您放心吧!我手下的设计师是女的,她是个很好很稳当的人,楚楚和她在一起不会学坏的,只能学一些有用的知识,还能赚很多的钱!”
“很多的钱?那些钱,有哪一分是干净的?孩子,我看你是个挺可靠的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说完,大叔看向晋瑶,严重满是不相信的表情。
晋瑶也看出来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叔,世界上有很多工作,您知道的;就拿打鱼来说吧,按理说打鱼的人都辛辛苦苦地出海,用自己的劳动换来钱,应该都是好人,对吧?但您没遇到过一个坏人吗?”
大叔迟疑了一下,“那倒是,打鱼的也不都是好人。”
这还用说?之前楚楚为什么这么痛恨男人?还不是因为受到了同是打鱼的坏人的打击?
“好。那么还有很多工作,工人、农民、教师、医生、警察、领导干部,等等,每一行都是不可缺少的,但每一行里都有好人,并且好人是占绝大多数的,同时就一定有坏人,就是这些坏人把很多行业给玷污了!本来服装设计和模特就是很高尚,很伟大的事业;设计师设计出好看的服装,模特穿出去给人看,大家看了后就买这样的衣服,这是一种商业活动,是一种高级的艺术形式;大叔,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本来,以为这么一解释,大叔就算没完全理解,也该研究一会儿才能消化,慢慢也就接受了;不想大叔的回答又快又利落:“姑娘,你说的我懂!模特,不就是穿衣服给人看,别人都跟风儿的一种做法吗?我懂,但我还是不同意!你不用解释了,现在就去把楚楚找回来就,走!”
不由分说,抓住段天的手就走。
段天能说什么?只得跟着他走。
晋瑶一看形势不对,急忙在后面说道:“大叔留步,听我说一句话!”
大叔头也不回地大声道:“没时间!丫头,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看得出来,大叔明显对晋瑶有敌意,不知道这敌意是从哪儿来的。
“大叔,段天要出海去找人,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很可能,这一去就是救命的事儿,如果去晚了,可能他的朋友就会失去性命的!楚楚那里,我可以用我,――不,用段天的人格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大叔脚步没停,连话都不答了。
“大叔,要不这样吧,把您的船借给我们,我打电话给同事,您直接去找楚楚,好不好?”
大叔停下了。
“丫头,你和段天是什么关系?”
“大叔,段天是公司的总经理,老总,我是副总,主管全面的;那些也不过是公司里的称呼,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不只是这么简单吧?”大叔意味深长地问道。
“大叔,换做是谁都可能会这么怀疑的,这个我不争论,您有机会问楚楚,她就替您解释了!大叔,我和段天是好朋友,好到什么样的?这么说吧,他肯为我遮风挡雨,我可以为了帮他去海上找朋友而不顾大海里是不是危险;但有一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净的,一个污点儿都没有!”
大叔看看晋瑶,又看向段天,犹豫了。
晋瑶趁热打铁,把电话打给了明松雪。
“明设计师,我们遇到楚楚的父亲了,但他不想楚楚做模特,要把她带回来,你看――”
难题还是交给明松雪吧,晋瑶相信她有能力解决。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晋瑶你就别难为我了,让楚楚和大叔解释不更好吗?”明松雪更厉害,根本都不接招,直接把球踢给了楚楚。
那边楚楚刚说了一句话,大叔就连珠炮般地大声喊道:“闺女,你是怎么了?什么工作都想干呢?模特,那是好人该干的吗?”
也不知道楚楚解释了些什么大叔突然吼道:“楚楚,你是被那些人给骗了吧?现在的骗子,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你一定要记住爸爸的话,不能上当啊!”
楚楚又接着解释,大叔却不等解释完就喊一通,最后达到了无法继续沟通的地步。
看看无边无际的大海,段天知道,现在是不能去找周心融了。
“周心融,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坚持住!我段天就算自己没了命,也不能让你受欺负!”心里暗暗发誓后,段天回过身来,大步和大叔一起走去。
楚楚再次把电话打给了晋瑶。
“晋瑶姐,你把电话给我爸爸,我再和他解释几句,如果还不行,你看看我和明姐的照片,兴许他就能同意了!”
晋瑶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里刚传来的照片翻开看。
第一张是明松雪和楚楚在一起的照片,俨然一对高雅的公主,笑得非常开心;下一张是楚楚自己,穿着那身明松雪亲手缝制的渔家女的服装,没有程式化的造型,没有夸张的表情,只是浅浅地笑着,笑容里满是自足和自信;第三张是明松雪站在那里替楚楚整理衣服,第四张则是楚楚走步的模样。
“大叔,你看看这些照片,看看楚楚的笑容,看看我们明设计师的风采!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大叔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随着晋瑶的翻动一张张看,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最终眼角竟沁出了泪花儿。
他声音有些哽咽了,“孩子,这张照片,楚楚――”
就是这张楚楚露出灿烂笑容的照片。
他轻轻抽泣了一下,擦去模糊眼角的泪水,“自从她娘去世,就没见楚楚笑得这么开心过!她娘,你看到了吗?楚楚终于笑了,笑得和你当年一模一样啊!她娘,你听到了吗?”
老泪纵横间,段天看到了一份苦守多年的,执着的爱。
同时也看到了一份慈爱,一份父亲对女儿的慈爱,为了女儿,他可以和任何人争辩,可以随时用一切来保护女儿不受欺骗!
又是几声短短的抽泣,大叔道:“丫头,段天,我相信了,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的楚楚受欺负,不会让她受骗的;但我还是不能相信,我要亲自去看她在商场的表演,如果有问题,我随时把她带回家!你们就不用去了,划我的船去吧!为了女儿,我这次不能亲自帮你们了,你们要自己小心!”
还是明松雪有办法!段天心里就是一喜,但瞬即想到明松雪每次看到自己的表情,又隐隐有了一种失落感。
这些不敢让晋瑶看到,也不该再有了,去保护周心融,心里还想着明松雪,这算什么?
“晋瑶,大叔的船我会开,你带大叔去看楚楚吧,我很快就回来!”
他不想晋瑶跟着去冒险。
不只是晋瑶,大叔都看出来了;直性子的他直接问道:“段天,你不带小丫头去,是怕她跟你遭罪或者出事儿吧?”
“不是!大叔,晋瑶带你去见楚楚,正是我的想法,她一个女孩子,到水里能有什么用?我怕她碍手碍脚的!”
“我怎么碍手碍脚的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我和你一起去最少还能帮你看看吧?”
“看看?我是什么人?段三才的外号白给的吗?大叔其实您不知道,我外号段三才,一长的潇洒,二记忆力超强,第三,我对骨骼了解特别透彻,不然能替楚楚疗伤吗?晋瑶说她能帮上忙,嘿嘿,就她那两下子?都不如我这个――!”
说着伸出了小指。
晋瑶立刻不高兴了:“段天,你当大叔的面儿说啥呢你?没外人时你怎么说我不在乎,当大叔的面儿你这么说我?我就这么一文不值?”
“晋瑶,你也就当我这个公司的副总才能得到点儿锻炼,如果没有呢?你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片子,不是吗?”段天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嘲讽。
晋瑶立刻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你怎么让我干工作都行,但不能呛着我,有句俗话叫“顺毛摸索”,错了我自己改,我没错,你朝我喊嘲笑我轻蔑我,不行!
她一把拽住大叔,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段天脸上布满了苦涩的笑,看着他们的背影,眼角竟有些湿润了。
回身上船,松开缆绳发动起来,小船一蹿离开了码头。
大叔旁观者清,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刚才真的有点儿错怪了段天,他真是个好小伙子!知道刚才为什么那么和你说话吗?”
晋瑶的气儿还没消,大声道:“他了不起,他世界最强,他不是段三才吗?”
“呵呵,丫头,你上当了吧?他就是不想让你跟着去!”
晋瑶突然醒过腔来,松开大叔的手,疯了般地跑向码头,段天已经在一海里开外了。
“段天,你这个骗子!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子!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抓起两把沙子狠狠地抛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