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这次外出我……。”
“请叫我周董!这是办公室,不是家,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吗?”
周廷峰仔细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一张沿海地图,看都没看周心融一眼,说出的话却让她难以接受。
“爸爸,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周心融奇怪地问道。
她并没有把问题看得很严重。
周廷峰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周心融大声骂道:“顽固,太顽固了!简直是顽固到底!周心融,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你可倒好,不但完全忘了我是怎么把你养大的,反而时时处处和我作对,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啊?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没等自己说话,先来了这么一通,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儿啊?
周心融看着大发雷霆的父亲,问道:“周董,请您把问题说明白好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你对,全世界就你最对了,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对的人吗?”周廷峰冷笑了几声,喝问道:“我问你,一路上你怎么对的唐宋?人家到底怎么你了,你爱理不理的,给人家好脸色了吗?”
明白了,根儿在这里,看来唐宋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没等自己说话先扭曲了事实!
“父――哦周董,唐宋和您说什么了吧?我正好和您说说情况呢!我们没找到那个什么魔鬼岛,连影子都没看到,却遇上了坏人,他们,他们……。”
她想起来那惊险的一幕,眼泪下来了。
“他们要欺负你,幸亏有人把你救了,你才侥幸逃出来是吧?”周廷峰接着说道。
“是啊,要不是……。”
“别编了!当我不知道情况吗?人家唐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什么狙击手,枪手都在场,怎么会伤到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燕儿没在场吗?我安排她去的目的,就是要掌握第一手资料;不然还真的难辨真假啊!燕儿,你进来吧!”
李燕儿从外面进来了。
“说说,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当时是怎么回事儿?”
“是,周董!”
李燕儿看了一眼周心融,有些胆怯,小声道:“周董,我们几个去找那个岛子,但找了几次也没找到,后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达到了几不可闻的地步。
“大声点儿,我在这儿你怕什么?”周廷峰喝道。
李燕儿这才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后来就遇到了坏人,周总在我们的保镖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威胁,我却被他们绑架到车里面,他们,他们……。”
突然她哭了起来。
“好孩子别怕,这不都过去了吗?说吧,接着说!”周廷峰柔声道。
“他们要我进车里面去,那个头头儿要我脱衣服,要欺负我;那个混蛋还没到车子那里,唐总安排的狙击手就开枪了,接着唐总手下的人一起开枪把坏人打跑,我们就安全回来了。”
“李燕儿,你敢撒谎?”周心融的火儿“腾”地就上来了,大声喝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儿,你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不实话实说?你别怕丧良心吗?”
“住口!”周廷峰一声断喝。
“周董,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遇到了危险,我差点儿被人欺负了,你不相信我的话,却相信这些外人的话?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周心融突然觉得心里的疼痛程度,比胸口处的病症要更甚;病症不过是肌肉的疼痛,这种心里的疼确实精神上的,几乎没有能够医治的药。
“亲生的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拿你当亲生的女儿,但你呢?你拿我当亲生的父亲了吗?长大了,掌握一摊工作了,翅膀就硬了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是吧?”
“周董,不像您说的那样!我一直尊重您,心疼您为了家族的事业奔波劳累,想着能多替您担些,不是您说的这样,我翅膀再硬,不同样是您的女儿吗?”
周心融仔细地解释着。
“别说了!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要撒谎?不就是觉得唐宋不如那个段天好吗?段天拿着刀要杀我砍我时,你在干什么?和我就像生死对头的人,才是你喜欢的人?你这是什么逻辑?”
“周董,爸爸,您对他都做什么了?很多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不用说出来,您说他用刀砍您,我看到了也会和他拼命保护您的!但最终,他不还是被您从身边弄走,并且告诉他,有天大的能耐尽管使出来,您接招吗?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还用我说吗?”
周廷峰一皱眉,看来这周心融对自己和段天李娟儿之间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啊!这还了得?
他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心融,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是吧?当场和我对着干!幸亏我是你父亲啊,如果我不是的话,你是不是早就把我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拿下了?估计我的命也早已丧在你手里了吧?真没看出来,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竟是这么个女儿!早知现在,当初真的就不该给你这么多!周氏集团的总经理,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风光?前呼后拥地,东岭市知名企业家,知道你的,比知道我的人还多,多多了!”
周心融摇头道:“周董,我们在讨论这次出去考察的事儿,怎么说到那里去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当时唐宋就像个小丑似的,连头头不敢抬,我被人家绑住手脚塞进车后座时,装着没看到的样子;这个镜头,别说这辈子,永世都不能忘!这样的人,您还要和他合作,却不听女儿的半句话,爸爸,您清醒一下吧,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周廷峰刚要继续发火儿,李燕儿插话道:“周总,问题怎么会像您说的那么严重?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么多人保护您,只有我,没有人保护,被当做诱饵塞进车里,如果不是唐总及时出手,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呜呜呜――”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周廷峰已经怒不可遏了,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周心融,你身为周氏集团总经理,居然还不如一个财务科长,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告诉你,这次我不换你的位置,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别想着还当这个总经理!”
周心融一听,苦笑道:“爸爸,您觉得我这个总经理不称职是吧?我才明白,不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满意的是吧?那好,从现在起,我不当了;集团这么多能人,让他们当吧,我回家待着,总行了吧?”
“呵呵,你威胁我,还是吓唬我?我周廷峰叱咤商场几十年,建立了这个周氏集团,没有你它会倒下吗?实话告诉你,这个集团没有我周廷峰不行,除了我,没有谁都正常运转!”
见父亲一丝一毫都没想自己这些年的工作,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他毫不理会,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也罢,这样的工作还做着,有什么意思?
她缓缓点头,苦笑道:“爸爸,您早就想让我离开总经理这个位置了吧?早说就更好了,我怎么会想着下次还做在这个位置上?请您给我半小时时间好吧?半小时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位置的!”
“去去去,去吧!收拾东西还用半小时吗?所有的办公用品都是集团的,有你的什么份儿?”
周心融的心里疼得更厉害了。
没想到,有时连吃饭睡觉都忘了地忙,连梳洗打扮的机会都没有,工作了这么多年,最后竟落得如此的田地。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地收拾东西。
既然说了,就更简单了,这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一个包儿,一身衣服,一个手机,还有随身的一些钱而已。
但这间办公室倾注了自己太多太多的心血,真的舍不得离开!
她最后用心看仔细看了一番,流着泪离开了办公室。
又站在楼下,面对这栋自己曾经亲自设计装修的办公大楼,流着泪看了好久,才慢慢地转过身,离开了。
那辆兰博基尼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钥匙就放在办公桌上。
她一个人,一个包,其余什么都没有,默默地离开了。
这种情况下,还回别墅吗?不可能的;那里不会有谁欢迎自己了。
去哪儿?
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段天。
但他生死未卜,就算去找他,也要完成这里所有的心愿才是。
“商冰,我是你的对手,现在想和你谈谈,有空儿吧?”她把电话打给了商冰。
商冰刚恢复工作不久。
这段时间,因为段天的缘故她被停止工作了;期间还和周心融沟通过,周心融耐心地劝她,一定要振作起来,随时准备投入到工作中。
“商冰,别气馁听到没?我还等着和你较量呢!”
她曾这样劝说过。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自己了。
商冰听她这么说立刻笑道:“周总啊!您找我谈谈,我怎么敢没空儿?来吧,我等你!”
见面后,商冰大为奇怪,笑着问道:“周小妮子,你这又是唱的哪儿出啊?放着兰博基尼不开,打的过来了,请解释!”
“商冰,那辆兰博基尼已经不是我的了。”
商冰一愣,“什么情况?”
“我辞职了,确切地说,是被逼辞职了!现在的我可是浑身轻松,没有一根绷紧的神经,有的是时间喽!如果整天泡在你这儿,估计你可就有罪受喽!”她打趣道。
商冰要听详情。
周心融才把事情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商冰眨着眼睛摇头道:“我的天!自己女儿不信,却信那些外人的话,真是厉害,太厉害了!――周小妮子,那你打算干嘛去啊?”
“商冰,我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和他有过这些历史,心里总是在惦记着;他现在还没回来,虽然说为了出海去找一个女孩儿,但他能跑这么远去保护我,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了,就回去找他;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在海边儿一直陪着他了,如果能找到,――”
她长叹了一口气。
商冰立刻问道:“能找到怎么样?你要嫁给他吗?”
“我倒是想嫁给他,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嫁给他不是给他添麻烦了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爱情和有没有什么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他段天要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就不爱你的话,我们都该庆幸没嫁给他不是?”
说完这句话,商冰突然问道:“他,现在还没信儿吗?”
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周心融没回答她的问题,却问道:“商冰,说实话,你心里还有他吗?”
“有,怎么会没有?永远都不会忘的!那场面你没看到,我才认识他几天啊,就为我拼了命般的;如果不是他记忆力好,跑的快,我现在,――呵呵,我已经没有现在了;我不会忘了那天的,他抱住我从破碎的玻璃门往外跑,后面就是那些人拿着枪打,他根本都不说自己受伤了,一味地保护着我,直到跑出去很远,车停下后我才看到,碎玻璃已经把他的全身扎伤了很多地方,有的地方还露着玻璃碎片,太吓人了!”
顿了顿,她仿佛陷入了那个场景,充满了向往的感觉,继续说道:“那时,我的心就被他带走了,后来我们相爱了,但我父亲不同意,说要么我和段天好他去死,要么我和段天分开他还是我父亲;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这话,她流泪了。
“后来段天无数次的打电话给我,还发短信说知道我的难处,愿意一直等我;我只能按照父亲的意思拒绝他,并说了很多伤他心的话。但他从没放弃,最后是我放弃了!我放弃了啊!”
多日的感情痛苦,在这一瞬间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向周心融倒了出来。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抽泣,最后竟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