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做了一下停顿,周心融喝了一口杯中的白水,捏着被子转动了一下,然后再转动;一边转着杯子,她一边回忆道:“段天,我要讲的故事和你说的不一样,但却是真实的。”
“我小的时候,家里并不是十分富裕,但爸爸妈妈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我是在一个非常幸福融洽的家庭气氛中成长的。”
段天眉毛一扬,觉得这里面也有一个故事,应该是很动听的故事,便侧耳倾听起来。
“那时我妈妈没有工作,爸爸每天工作很辛苦,但从没说过累;妈妈带着我在家,每天爸爸回来后我们三口人一起吃饭,日子过得清贫但有滋味;后来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爸爸赚到了一笔钱,我们也搬进了大房子里,生活开始变得宽裕起来;再后来,爸爸开了一家公司,钱越赚越多,我们的生活质量飞速提高。”
停止了转动杯子,她的目光却没离开,继续说道:“有一天,爸爸领回来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妹妹,说她们从很远的地方逃荒过来,因为家乡遭了一场天灾,实在没有了落脚之地只能露宿街头了,爸爸好心把她们领回了家。妈妈也很好心,热情地款待她们,并把我喜欢的衣服给那个小妹妹穿。――她们是谁你该知道了吧?”
段天迅速接口道:“是李娟儿、她母亲和她小姨!”
“正是。有了她们的加入,虽然吃的住的发生了变化,但对于整天待在家里的我和妈妈来说,生活增添了无限的乐趣;李娟儿的妈妈也很能干,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博得了妈妈和爸爸的赞赏。说来也是,李娟儿和我年纪相仿,她妈妈那时自然也很年轻,只是没机会好好地打扮一下,这回有机会了,她能穿上很漂亮的衣服,做了很漂亮很时髦的发型,挎上名贵的皮包,一下子就变成了贵妇人的形象!”
“当啷”一声,段天手中的筷子掉到了酒杯上,他急忙捡起来,道:“对不起,您接着讲!”
“但妈妈不会打扮,每天伺候我还要照顾爸爸,形象上和李娟儿的妈妈差了很多;那时候的爸爸开始注意起李娟儿的妈妈了,总是有意无意地夸她能干漂亮,说妈妈不会打扮,不会享受生活,他们之间的矛盾开始了。后来干脆李娟儿的妈妈代替了妈妈的位置,而妈妈因为生气上火得了癌症,离开了我。”
说到这儿,周心融的眼角噙着泪花儿,她用手拭去继续说道:“李娟儿慢慢长大,开始变得骄横起来;为了不和她们产生矛盾,我选择了外出学习;而最后,却因为李娟儿小姨的事情,爸爸和李娟儿的妈妈产生了矛盾,那天晚上,他失手打在她的大阳穴上,她死了。”
长叹了口气,周心融道:“从那以后爸爸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用真实的情感面对社会和亲人,而是变得很怪异,直到现在……”
良久,段天没有说话。
他无法想象,周心融的心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故事,她的说法和李娟儿大相径庭,到底孰是孰非呢?他没有答案。
“但是,周董害死了两个女人,这是不容置疑的;我不想说这件事,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
段天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娟儿消失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无人能替代的;为了得到她的确切消息才把周心融请出来的,没料到却听了这样一个更曲折复杂的故事;虽然周心融说了很多,但把这个过程展开来,恐怕要说上几天几夜。
周心融却愣在那里,没有听到段天的话。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面对面地坐着。
“段天,我知道爸爸现在做的事情很难让人理解,也有些事情违背了常理,但这是有根源的,我做为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女儿,能做到的,只有默默地帮助他,却无法替他从内心做出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段天的心里同样纷乱如麻,如何能做出正确的回答?
没有从她口中得知李娟儿的下落,却得到了一个自己难以解脱的答案;这个仇,是替娟儿报,还是应该放弃?
最终,两个人都怀着复杂难过的心情离开了这里,没有说更多的。
周心融欲言又止,一个人慢慢回去了;段天却没有了归宿,一步步走在街头,眼前一片模糊,没有明确的去向。
手机响了,是司马小婉打过来的。
“段天,我去看了,三个人中并没有李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她不在LD,为什么周董非要说她在那儿呢?并且还用一个人代替她,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什么,她失踪了?”
司马小婉的反应极快。
“还不能说失踪,就是暂时联系不上;――小婉,我能和你聊一会儿吗?”
“行啊,你有空儿和我聊吗?”司马小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空儿,你先说吧,我听着!”她开始兴奋起来。
“小,小婉,我说话可能涉及一些你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你――”
“没什么,段天,你说吧,只要你能陪着我聊天儿,不管说什么我都愿意!”
“小婉,你千万别不高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别激动,别生气,别发怒,因为,因为你的身子……”
“段天,我,我,我太高兴了!你终于惦记我们的宝宝了!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高兴!”
“那好,我们能聊聊李娟儿母亲的事儿吗?”
“行,你说吧,我知道的都和你说!”司马小婉爽快地答应了。
“小婉,我知道你和李娟儿的妈妈不是亲姐妹,但你们之间一定有很深的感情,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司马小婉问道:“你和谁聊这个问题了?周廷峰吗?他都和你说了?”
“没有;小婉,关于这个问题我听到了两个不同版本的答案,李娟儿说她母亲是周廷峰逼死的,因为他强 暴了她之后,又要,又要向你下手,结果她苦苦哀求,周廷峰才作罢,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就去世了;而另一个版本是周心融说的,她说李娟儿的母亲慢慢地代替了她母亲的位置,结果她母亲被逼死了,而李娟儿的母亲却因为你和周廷峰吵起来,被周廷峰失手打死,这两个版本是两个我很信任的人说出来的,我不能决定,所以只能问问你了。”
司马小婉道:“这件事情已经好多年了,那时候的李娟儿和周心融都是孩子,她们看到、听到的都是片面的;唉!这么多年的尘封往事,还有必要提他干嘛?”
“但是,我真的想知道!”
“段天,你问的我一定回答!我告诉你当时的情况吧!”
清了清嗓子,她讲了起来:“我和李娟儿的姐姐是干姐妹,我比她小两岁;那年家乡遭了天灾,她的丈夫跟着另一个有钱的女人跑了,抛下她和几岁的李娟儿,眼看她已经没了活路,我便带着她来到这里,结果遇到了周廷峰。”
“当时周廷峰表现得很善良,不仅接收了我们,还让我们在他的公司工作,让我们吃住在他家,很快我们之间就熟了;那时我没想更多,一心努力工作好衣锦还乡,却不想在周廷峰家的一次宴会上,因为周廷峰的妻子的误会,导致了灾难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