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被农村妇女拉着的医生,很明显没听过这个名字,很不自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怕农村妇女会纠缠不休,便说道:“我没听过这个人,要不你去找其他人问问?”
农村妇女神情一黯,穿白大褂医生被她那双因生活而磨砺的粗糙大手渐渐松了开来,医生见她松开了手,漫不经心安慰几句后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陈天看着她那张长期风吹日晒的苍老的面容,心猛得一抽,走了过去问道:“阿姨,你是不是在找人?”
“我是从塔干来我男人二狗,听我们村村长说他被送到这里来了,还有我才三十二岁。”刚才还泪眼婆娑的农妇见有人主动上前关心,立刻来了精神,用手背胡乱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郑重其事的说道。
陈天尴尬的嘴角抽了抽,如果没记错的话,塔干应该就是疫区,而农妇口中的男人二狗,说不定就是,他们刚才抢救的人,一想到这儿,眼睛一亮对农妇说道:“大姐,知道你男人在哪儿。”
农妇立刻来了精神,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陈天说道:“真的,快带我去。”
陈天点点头,回答道:“他现在刚经过手术,身子还很虚弱,还不能探视,不如,你先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好吗?”
农妇打量陈天,见他年纪轻轻不像是个坏人,很没见过世面的点头道:“嗯,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二狗被咬伤的?”陈天仔细观察过伤者的伤口,发现伤口处竟然是一排整齐的牙印,这让他怀疑惑二狗并非是先前王志刚他们所说是野兽咬伤,有可能是被染上病毒的其他患者咬伤,如果这样一来,染病的患者会有极强的攻击性。
而这也无疑一个重要的情报,为了专家组里每一个人的安全着想,陈天觉得有必要与孔昊沟通让他与部队沟通,让他们派兵保护专家组的安全,当然这样做,陈天并不是为了自己。
农妇神情茫然的摇了摇头,很明显她并不知道,陈天问话的目的,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回答道:“前几天,二狗进林子打猎,天黑没有回来,我很着急,就跑到村长家里,哭着要求村长带着人去找,结果,大伙在树林里找了三天三夜,才发现病人倒在深林树下,大伙儿首先想到了县医院,可没想到的是,人刚送到县医院,经医生检查过后,立刻就有部队将县医院包围,后来我就被人带走问一些我听不懂的问题,至于二狗为什么会来到乌鲁市,我就不知道了……”
农妇边回忆边说,再加汉语并不流利,说得吞吞吐吐,陈天也是听一半猜一半,两人连比带划,农妇才把整件事情说得清楚。
“我求你了,带我见见我丈夫吧!”农妇拉着陈天,说着话就要跪下来,陈天赶紧站起来搀扶起她来道:“大姐,千万别这样,我去与他们说一声回头就带你去见你丈夫,好吗?”
农妇顺着陈天手指的方面,见一旁的三人正朝他们这里看,没见过世面的她也只能点头,这才放开紧紧抓着陈天的手,陈天转身走向孔昊,当着严术的面认真的说道:“孔秘书,这一次你跟我们一起前往疫区,那里的情况你知道吗?”
孔昊先是一愣,而神情稍显呆滞的回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
其实这也不能怪孔昊的做事太官僚,情况没搞清楚就想一个猛子扎下去,他也自己的苦衷,做为领导的身边人,要主动替领导分忧解愁。
这一次在塔干爆发的疫情已经让蓝左长焦头烂额,身为他的秘书如果这个时候不挺而出,估计以后蓝厅长以后也该考虑是不是换个秘书了。
至于疫区的情况,他也只是晓得个大概并不知道太多,所以,当陈天忽然有此一问,这不免让他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做答。
陈天见他答不上来,便也没耐心再等下去,正色道:“刚才我从农妇的口中得知,那里染病的患者极有攻击性,而从她只字片语,我还得知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这件事,军队也已经介入……”
“什么?!”孔昊神色一变,他当然明白事情一但军队介入,性质就完全变了,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军队介入了,做为卫生厅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收到,这倒底那里出了问题。
陈天看他吃惊模样不像是说谎,认真的请求道:“孔秘书,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请说!”
“请你回去跟蓝厅长汇报,让他出面替我们申请一支部队来保护我们人身的安全,不然我们就这样去疫区,很可能会遭到患病的患者攻击,作为组长,我也要对专家组每一名成员的生命安全负责,所以,我会与京都沟通拒绝去疫区。”
孔昊神情凝重,他也意识到陈天的要求并不过分,说到底,专家组里老的老,小的小,万一到疫区受到威胁,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他们这帮专家生命安全都保证不了,那么,后面又有谁敢来这里收拾烂摊子?
孔昊抬起头看着陈天那张坚定的脸,郑重的回答道:“你的话我一定会与蓝厅长汇报,最迟明天我就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陈天微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孔昊再也没有刚才初见时,公事公办的嘴脸,反倒有了一种风雨同舟的味道。
“一切都拜托了!”陈天深深的给孔昊鞠了一躬,当然他这一鞠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专家组能否在新疆能顺利的开展工作。
“你的这一鞠,对我来说实在太重,我承受不起。”孔昊严肃的说道:“我们都是在为国家做事,也不需要这样。”
陈天挺直腰板,点头道:“我明白了,好了,严前辈麻烦你送孔秘书出去,我与那个农妇一起去瞧瞧那个叫二狗的病人。”
“我们后会有期。”孔昊挥手与陈天告别。
“后会有期。”
目送孔昊离开,陈天走向一旁怯生生呆看自己的农妇,对她说道:“大姐,我们一起走吧!”
农妇点了点头,跟着陈天ICU重症监护室走去,二狗刚经过从鬼门关走一遭,本来医院方面并不允许任何外人接触他。
但陈天先前的坚持让院长王志刚很是欣赏,对于院长欣赏的人,ICU重症监护室里无论是医生还护士当然要高看他一眼,对于他的要求自然也不会拒绝。
陈天也就一路顺畅的将农妇带到了二狗的面前,二狗安静躺病床挂着输液瓶,药水一滴一滴顺着管子流进他的身体里,病床旁的生命监护仪正二十四不间断的工作着。
从仪器上显示可知,二狗的生命体征很平稳,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二狗!”一路为了寻找二狗,受尽别人白眼的农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哭着扑倒二狗的病床上,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起来,看样子很伤心。
对于一个极度伤心的人,陈天素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呆立在她的身旁默默看着她尽情的宣泄,可她宣泄却让病房里的护士不满,出于职责她及时上前劝阻道:“这里是重症监护室,请不要喧哗,以免影响其他病人。”
对于护士的话,陈天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可放声大哭的农妇又岂是一句二句话就可以劝住的?他苦笑着,对护士打着哈哈道:“护士小姐,麻烦你通融一下啊!”
“医院里有规定,我也没办法啊!”护士很是为难,要说陈天她也认识,对于他的面子多少还是会给,可是,给他面子并不代表自己就会毫无原则的去破坏医院的规定。
幸好的是农妇很及时的收敛嚎淘大哭的声音,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对护士报歉道:“对不起,我刚才实在太激动了。”
见农妇的情绪得到了控制,陈天这才跟她商量道:“这里是重症监护视,一般不让人进来,我带你进来,已经是人家给我很大的面子,待会儿,你还是先回去,如果没地方,我替你让人给你安排住处,等你家二狗病情稍有好转,转到普通病房后,你再来照顾他,如何?”
农妇虽说识字不多,但也是老实本分,通情达理的人,再加上她一路人吃尽太多人的白眼,而偏偏遇上陈天这里得到了尊重,心早怀有感激,而这会儿又见他说出这番感人的话来,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扑通给陈天跪了下来。
陈天赶紧将她拉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给你磕几个头算是表达我对你的谢意。”农妇执意要给陈天磕头,陈天当然不会让她这么说。
强行将她拉起来,正色道:“千万别这样,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农妇见陈天生了气,便也不再坚持,整理了一下拉扯有些发皱的衣服,默默无语的看着陈天,陈天瞧她的样子,知道不能跟她认真,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在外面等我,我说几句话就出来。”
农妇点点头,从ICU重症监护室走了出去,陈天看着一旁俏生生站一旁看着他们的小护士问道:“你见到刚才跟我一起救治病人的年轻人了吗?”
小护士茫然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征吗?我好跟人家说,帮你一起找找!”
“特征?!”陈天犯难的回忆了一番,想到他见到萱萱和欣欣流涎的模样,便说道:“猥琐,极度之猥琐。”
“猥琐?!”小护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