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之所以要杀掉胡万金,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查出这一点,从而对那位幕后黑手设置出障碍?”
一个衙门的最高长官死了,哪怕就算朝廷及时指派了新的人手接任,至少也要经过一段不短时间的磨合期,而在这段时间里,那只策划了一连串血案的幕后黑手,还要再次策划出六起血案不成?
越想越觉得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江怒一时间不禁头大如斗。
当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些之后,关于这几桩凶案的种种不合理之处,江怒也都统统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在‘曲成风’被杀数月之后,才会有新的血案出现?
答案是:曲成风死的时候,帝君恰好不在帝都之内,那位幕后黑手找到了机会,但帝君那次离开帝都的时间并不长,有帝君坐镇帝都,那些人只能蛰伏。
而如今,帝君又一次悄然离开帝都,故而这些人便故态复萌,接连策划出了两起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的血案。
如果自己心中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想必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之内,至少还会有六起凶案发生。
之所以会做出这种猜测,完全是因为对应着大商王朝天下九州的街道在帝都内共有九条,而如今却只有三条街上发生了命案。
但是这些猜测,并未真正发生之前,却也仅仅只能是一个猜测。
因为江怒的这些猜测,全部都是基于他手中那一册《九州堪舆志》中所述。
如果这本书里面所记载的东西都是真的,那他所有的推测自然便也都是真的。
可如果在这部书里所记载的,都只是些虚构杜撰之物,那么他所有的推测自然也不可能站得住脚。
现在,摆在江怒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是否需要进皇宫,去面见六皇子殷受辛,然后把这部经书呈上,并说服那位素来喜欢相信什么人定胜天,气运之说全部都是虚无缥缈的鬼话的六皇子在相信自己这番推断。
“我说了,他真的会信吗?”
昨天晚上,江怒在去面见刑部尚书荀之涣的时候,也是带着手中这部经书去的,而且这本书还被那位看似老眼昏花的刑部尚书,也同样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
哪怕就算是凭着自己和这位老大人之间多年以来不错的私交,江怒费尽万般口舌,却也仅仅只是,让对方给自己一段时间把把凶案查清楚这么一个结局而已。
至于说服对方,让其相信自己这套推论,他确是着实无能为力。
连多年私交不错的好友都无法说服,对于走进守卫森严的皇城之内说服六皇子殷受辛这件事……江怒确实心里没底。
但有些事情恰恰就是这样,不管他心里是有底还是没底,该做的事情,却总归都还是要去做的。
“那些人既然能时刻掌握帝君是否身在帝都之内的消息,而且还能及时狙杀从皇城里出来的曲成风,想必定然在皇宫之内也有着地位很高的眼线……”
然而,令江怒颇为有些意外的则是,恰恰也就在自己心中忐忑之际,他却透过敞开的书房大门看到了他的的宝贝女儿走进这这栋架子,而且还是牵着一名青衣少年的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毫无疑问,这名左肩膀上印着一个油乎乎的巴掌印,右手袖子还被扯下了一大截的青衣少年就是陈长生。
说实话,尽管江怒对这名青衣少年各方面观感都很不错,对于此人和自己女儿之间发生一段感情也确实有些期待,但是当他看到自家女儿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牵着对方的手走进自己视线之内后,他的脸色便立时沉了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后,江怒这才迈着步子走出书房。
望着远处才刚刚带着陈长生走进院子里的江月柔,江怒面无表情的问道:“舍得回来了?”
“呃,是啊……”
看着自己父亲那张完全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的面孔,江月柔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离开家的时候,似乎是突然抽冷子甩开了身边一群随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府里跑了出去。
尽管她是自己跑出了正门,但这种行为若是严格说起来的话,却和离家出走比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值得庆幸的却是,如今的这位北镇抚司指挥使,此时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案情、都是阴谋、都是那位幕后黑手的心思,一时半刻间却是完全忽略了他这位女儿今天早上成功翘家的这个既定事实。
“那个……爹,女儿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哦,想和我说?”
听到这句话,江怒的眉头顿时向上一挑,因为他还真的感觉到有些意外……自己这位女儿一向大大咧咧的,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露出过几次这种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的模样。
看来女儿真的是长大了……
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将思绪从繁复的案情中抽了出来,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那名黄衣少女,江怒却是忽然笑了起来:“行了,有什么事就说,跟你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呃……其实也并不是女儿有事想跟爹说,主要不还是为了帮这小子嘛……”
话说到这儿,江月柔却是猛的一把扯过了从进入江府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陈长生。
“爹,事情是这样的,这小子想在咱们家借块地方,用来突破一下境界。”
“什么?”
听到这番话,江怒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正欲开口发问之际,他却是蓦然回过了味儿。
自己修炼的时候突破境界也就突破了,因为在江怒看来,这原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好似吃饭喝水般正常的事,对于别人来说却未必如此。
至于其中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江怒是一位官,而且还是大商王朝正四品的北镇抚司指挥使。
可眼前这名看起来隐隐有些狼狈的青衣少年,却只不过是一介布衣,是个平到不能再平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