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里,陈长生的脸色时而平静,时而狰狞。
因为,他知道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对顾朝阳那样的一个贱人有好感。
没错,就是贱人。
在陈长生看来,顾朝阳的身上有很多缺点,第一是好酒,第二是好色,第三是邋遢,第四是粗鲁,第五……
直到陈长生把顾朝阳身上的缺点都从一排到了十,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家伙的身上,竟然有着如此多的缺点。
甚至完全可以说,简直就是汇集了所有男人身上的所有缺点。
然而,若要是把顾朝阳身上的全部缺点都集中在一处,并且用一个字来表达出来的话,那陈长生只能用一个字来表达,那就是――贱。
但是,为什么母亲会对这样一个家伙有好感?
关于这一点,陈长生真的是想不明白。
“嗯,应该是母亲这些年以来,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过的原因,一定是这样!”
就在陈长生想着以后自己,应该多让母亲接触一些人的时候,他的两只耳朵微微一动,紧接着就朝这栋小院的大门口处望了过去。
很快,小院入口处的月形拱门外,就出现了一名身着家丁服饰的青年。
“陈公子,家主有请!”
在夏侯家,只有一个家主,那就是夏侯正。
过去两年里,夏侯正身中蛊毒,只能一直躺在床上昏睡,靠着各种灵药续命。
但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从一只病虎,变成了一只猛虎,而且还是一只疯狂的猛虎。
尽管夏侯正口口声声说自己就快死了,但陈长生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倒更像是疯了,而不是就快死了。
原本,陈长生对夏侯正总是在说自己就快死了这件事心存疑惑,直到今天回来之前,从他口中听到了那一个杀字之后,陈长生这才醒悟过来一件事,那就是他未必是快死了,也有可能是真疯了。
毕竟,那可是三百多条人命,就在他一声令下间,全部都变成了尸体。
如果他不是真疯了,又怎么会如此残忍?
那是三百多个大活人,可不是三百多头猪。
听到了这名家丁的话,陈长生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按下心思说道:“请前面带路吧!”
“陈公子请!”
去见夏侯正而已,这件事倒不用特意向母亲和东方雨汇报,因为此时在这栋院子里,还有两名三鼎巫将。
对于两名三鼎巫将而言,就算是陈长生不说,想必他们在屋子里,也能将外边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顾朝阳那个大大咧咧的贱人没听到,老侯也一定能听见。
“看来,夏侯正叫我过去,应该就是想问一问我,他们两个是什么人了。”
跟在那名家丁身后,一路穿过一条条蜿蜒曲折、造型古朴精致的长廊,过了不多时,陈长生终于来到了夏侯正的那栋小院。
说起来,陈长生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夏侯氏一不缺钱,二不缺地,三不缺房间,但为什么身为堂堂一个世家之主,夏侯正却住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呢?
甚至,就连那些招待客人的院子,都比夏侯正独居的这栋院子要大上一些。
这个问题,似乎只有三个答案。
第一,夏侯正生性简朴,不喜铺张浪费。
第二,在这栋院子里,曾经发生过令他难忘的事。
第三,卧薪尝胆,让自己时刻不要忘记振兴家族。
在这三个推测中,第一和第三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故而可以忽略不计。
首先,真要是生性简朴、不喜欢铺张浪费的话,夏侯氏的府邸每天晚上也不会点那么多的蜡烛和油灯。
至于第三,那更是有些扯蛋,只是住的院子小了点,跟卧薪尝胆根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所以,经过排除法之后,似乎只有第二种猜测,才是最符合事实的了。
然而,陈长生是不会问的。
不论是对夏侯正,还是对夏侯俊,他都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夏侯父子对他真的不错,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令夏侯正无法释怀的事情,那气氛无疑会很尴尬。
夏侯正对他的好,可以说完全是出于私心,但这份私心却从一开始就和他讲了个明明白白,可谓是正大光明,甚至正大光明到了令陈长生没有半点反感。
至于夏侯俊,更是完全把自己给当成了亲兄弟,更是没得说。
所以,对于自己的朋友,陈长生不想令他们感觉到尴尬。
站在夏侯正的小院外,等候家丁通报过之后,陈长生这才再一次走了进去。
“小侄陈长生,见过夏侯伯父!”
“咦?”
坐在院中摇椅上的夏侯正微微睁开眼睛,转头朝陈长生一看,不由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换了一身新衣服。”
听到这句话,陈长生不由讪讪的笑了笑:“今天的事情,让伯父见笑了。”
陈长生自然换了一身衣服,之前那件事,不管是一个人打三百人,还是一个人被三百个人围殴,毕竟一身衣服都沾上了原青龙会帮众的血液。
真要是穿着那身衣服回来,夏候府那些护卫会不会被吓一跳他不知道,但是东方雨和母亲若是看到他那般模样,就算没被吓到,也一定会问个不停。
所以,为了不让她们担心,也为了让自己的耳朵少受点罪,陈长生在上了老侯的马车之后,很果断的就换了一身衣服。
不得不承认,有纳物宝袋就是方便,不管是个人财产,还是日常换洗衣物,全部都可以往里面一丢,走到哪都能随身携带,可谓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
原本,陈长生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夏侯正问自己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但是却不料等了半晌,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夏侯正说了一句话以外,此后他竟在没有开过口。
沉默,这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气氛。
至少陈长生不喜欢这种气氛,事实上,他所不喜欢的,并不是沉默本身,而是他所代表着的东西――压抑。
所以,终究还是他先开了口。
“夏侯伯父,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想要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