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手里那柄铁扇十二枝扇骨,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八枝完好无损,余下的四根扇骨全部都在刚刚与阴兵对战之际被那些朝连绵不绝劈刺过来的长戈给硬生生打成了两截。
“你想说我这是在讽刺你吗?”
虽然此时尚还站在自己四十步外的江浩然只说出了一个‘你’字,但对于陈长生而言,却完全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易地而处,把自己当成对方,陈长生认为自己也同样会这么想。
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即幽幽一声长叹:“这位……江公子,你我之间也并没什么化不开的死仇,何必非这么穷追猛打的?”
事实上,陈长生看着此时此刻的江浩然,确实再也找不出半点当初那个在银月坊倚红楼内将自己一掌拍倒后,谈笑风声间,仿佛将一切局面都掌握在手里的江浩然半点影子。
“也不知道前段时间这倒霉孩子经历了些什么事,怎么一点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都没有了?”
然而,江浩然在前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这可是和他陈某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今这种情况下,自己更是处于逃命途中,最不想的就是横生枝节。
所以,他才会好声好气的和对方讲道理,要不然……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在朝前跑的时候,这家伙紧紧追在自己屁股后面,会不会突然放出什么可以远距离攻击到自己的暗器……
毕竟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身处于一个玄幻世界里,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这些年以来,各种各样违背物理学定律的东西,他已经见过了不知几何。
尽管不知道江浩然身上有没有那种可以远距离伤到自己的武器,但陈长生却不敢冒险。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亲眼看见过的东西,它就一定不存在。
原本他还在想着,自己只要再跑出一段距离,等到周身气血平息之后,便直接发动隐身术进入隐身状态。
但如今江浩然在自己身后,陈长生在这种情况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松警惕――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再继续和自己死磕,自己这边一放松,这小子直接冲过来该怎么办?
故而,他也只能暂时保持着如今这种不远不近的对峙状态。
可令陈长生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就在他与江浩然对峙的这么几个呼吸间,竟先是有一团灰绿相间的雾气突然飘进了这条小巷子,随后更是直接有一名身长近八尺的壮汉从天而降,却是恰好落在了自己身前大约二十几步距离的地方。
“靠!”
见到这一幕,陈长生顿时愣住了,因为他完全能够猜到,这些人并不是聚在一起想对自己进行狙击,而是全部都心有默契的选择了同一个方向逃生……结伴逃生。
能混到如今这种地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傻子,都知道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几个人抱团一起跑路,哪怕就算是遇到了小股阴兵,也不至于像自己一个人逃命,一旦被成群结队的阴兵给围上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陈长生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在江浩然出现后,如今这一前一后分别出现在自己身前身后的两名汉子,全部都是如江浩然那般,全身上下布满了血污,明显都是耗费了不少力气,这才好不容易从阴兵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厉害人物。
自己刚刚冲出来的时候,陈长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千多名阴兵可谓是全部都冲了过来,就在自己刚刚逃入这条巷子内,他通过移景之术感知到自己此前分化出去的十二道幻影,已经全部都烟消云散,场中所有人也全部都被阴兵给团团围了起来。
在那种情况之下,就算是身负数门地煞神通的自己被围住,陈长生也丝毫没有半点把握能成功活下来。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隐身术是否能够不被那些阴兵给发现。
但如今在自己成功逃出来之后,先是江浩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成功逃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两名分别穿着淡黄色和暗红色染血长袍的家伙同样也逃出生天。
尽管陈长生不知道这三个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消耗掉了什么样的宝物才保住一条性命,但他却明白……这几个家伙拿来自救的好东西,论价值绝对足以让这几个人肉痛不已。
“但是……这关我屁事?”
警惕的朝身后的江浩然和那名身穿淡黄色服饰的壮汉扫了一眼,复又看了看那名站在自己身前近二十步左右的汉子,陈长生深深地吸了口长气,随即后背几乎贴着墙壁,在人这名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壮汉身前经过之后,他就这么侧着身体再次继续朝前方一片开阔的巷子中疾行而去。
尽管这是一座夏朝将军墓,尽管如今这座大墓已经完全封闭了起来,但恰恰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故而陈长生才会小心至极。
鬼才知道,当这些人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跑,都无法跑出这座夏朝将军墓所在的地底古城之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毕竟,陈长生可是能够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不论眼前这名暗红色长袍的男子,还是身后那名黄衣壮汉,全部都与自己一样,是三鼎巫将的境界。
通天塔之内,只有杀死三名同境界的敌人才会被传送到下一层空间。
至于杀那些境界比自己低的,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所以,从这一点来讲,如今场中包括陈长生在内的四个人中,想必江浩然应该是最为轻松的那个。
因为,他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死在眼前这三个互相忌惮、牵制的家伙手上。
不过就算如此,他心里那种淡淡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却也始终挥之不去――性命握于人手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最起码他江浩然很讨厌这种感觉。
同样都担心身后那些阴兵在将其他剩下的几个活人斩杀后追过来,尽管场中四人彼此间都警惕着其他三位‘同伴’,但这场无声的对峙,却并没有再持续下去。
最终,这四人就保持着与其他人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同时无声的迈着脚步,朝着脚下这条宽阔巷道正前方那仿佛充满了无尽未知的巷口处,不紧不慢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