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别的不大,就胆子最大。”
当这句话从此人口中说出之际,整个刑部大堂的梁柱仿佛都微微的颤了几颤,距离此人最近的陈长生,甚至双耳都被这句话给震得生疼,半晌之后都还在嗡嗡作响。
毫无疑问,这是对方故意的!
这种事根本连想都不用想,绝对是此人甫一登场,就先给他们这三个‘疑凶’给来个下马威。
“胡万金,你放肆!”
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己堂下的人犯来了这么个下马威,这分明就是打自己的脸。
“老子的女儿被他们三个给杀了,你不好好审你的案子,跟我胡某人抖什么威风?”
“你……老夫如何审案,还用着你来教!”
说句实话,往日里不论是眼前这位九门巡防使胡万金,还是那位北镇抚司指挥使江怒,这两个人与自己的私交都是不错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自己在堂上审案,这家伙在堂下放肆,若是自己任由这莽夫胡闹,传出去他这位刑部尚书的脸面,那可真是彻底扫了地。
明白眼下不是讲究什么私交的时候,随手自堂桌之上抄起一只朱色令剑抛落堂下,荀之涣面色冷清的挥了挥朱红大袖。
“来人,把这莽夫给扔出去!”
“我看谁有这个本事!”
抬脚重重跺下,刑部大堂地面的青砖倒是没碎,但整个地面却是颤了几颤,有那修为较弱的刑部差役,更是一个脚下站立不稳,直接被震得坐倒在地,就连头上截着的方头帽都被震得歪歪扭扭。
而这些修为较弱的人里,同时也包括了江月柔。
只不过,在那位九门巡防使胡万金甫一发威之际,由于二人之间距离较近,陈长生却是及时的伸出手扶了她一把,这才免去了当众出丑。
但是,令陈长生感到震惊的却是,这位胡万金……还真是不简单。
刑部大堂之上所铺的平整大方青砖,虽然质地和街面上那些青石差不多,但光是震而不碎这一点,他自己便做不到。
在地上踩出个深坑,这一点别说是现在这一身四鼎巫将的修为,哪怕就算在巫兵这个大境界的时候,他就能够做到。
然而,举手投足间便对周围环境造成极大破坏,这是一种无法精准控制体内力量的表现,所以在巫兵晋升为巫将之后,由于对体内力量的掌控力大幅度增强,所以抬脚间便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这种事,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发生。
可是,若想做到似这位九门巡防使胡万金一样,看起来只是跺了跺脚,但却令所有人脚下的地面都颤了起来,恐怕陈长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做到这一点。
光是凭此一手,他就可以断定,此人的修为别说是远超自己,恐怕就算江月柔身侧那位孙靖忠,也是远远不如。
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恰恰也就在陈长生心中默默思索着的这一刻,端坐于堂上的荀之涣却真的火了起来。
原本,他念在往日交情不错的份上,是不想给胡万金难看的,只要对方知趣点退出去,这件事也就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谁曾想,这个莽夫竟是如此的不识时务,而且翻脸还像翻书一样,完全不把自己这位上官放在眼里。
手中惊堂木重重抬起,随后又重重落下,荀之涣心头火起,却也是不想与此人再讲究什么情面。
“胡万金,你只是正四品下,老夫是正三品上,如此胆大妄为、咆哮公堂、对上官不敬,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大商王朝的官员等级,分别是由正一品到从九品,共计十八级。
荀之涣口中所说的正三品上,指的就是正三品堂上官,与此相对应的,是正三品堂下官。
也就是说,单从官职上来讲,他这位刑部尚书,要比堂下这位九门巡防使足足高出了三级。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那高了三级……简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荀之涣身为刑部尚书,而九门巡防使虽从职能上来说,主要负责帝都之内巡逻治安,但若是荀之涣有心想给胡万金找点麻烦,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因为刑部的职能有量刑定案,而九门巡防使却只能抓人,并无审讯之权。
这就好比后者费尽心思抓了一大群地痞无赖,但在刑部过了一圈后,才不过两三天就又被重新放了出来,最后还要那些在街面上巡逻的卫兵重新抓一遍。
若是以往,胡万金或许会因此而冷静一下,但如今的情况却是不同,因为今天早上在大街上死的人,一个是他女儿,另外那一百个,都是从他巡防大营里走出去的好兄弟。
“别跟老子扯那些没用的,今天我胡万金来到这里,就是要问你荀之涣一句话。”
话说到了此处,这位身形健硕魁梧到极点的胡万金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便重重朝前迈出一大步。
而见到此人这个动作之后,整个刑部大堂之上,不论是陈长生还是江月柔、孙靖忠三人,又或是那些隶属于刑部的衙役、护卫等,全部都提起了一颗心。
这位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莽夫,从对方独身一人就敢往刑部大堂里闯便可看出一二。
若是这家伙一发疯,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堂上那位刑部尚书大人给干掉,紧接着又把这三个疑凶给弄死,那……乐子可真就大了。
“哼,一群酒囊饭袋,老子若是想弄死谁,如今放眼这刑部大堂之上,谁能拦得住我?”
然而,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却是,恰恰也就在这位胡万金此话甫一出口之际,大堂之上却又响起了一个有些冷冽的声音。
“胡兄,他们确实没这个本事,那你说说看――我是否能拦得住你呢?”
“谁?”
任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一个人,也走进了这刑部大堂之内。
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源头处望去,却恰好看到了一名颔下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抬脚迈入正堂,如今正捋着颔下胡须微微笑着,只不过此人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冷。
“江怒!”
“爹!”
“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