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是四鼎巫将,他身边这位中年车夫,修为更是远在他之上。
如今,这两个人虽然年纪不同、修为不同,但他们的职能却是极为相似,尽管一个是取得江月柔的信任,而另一个是保护对方,可是……如果人要是死了,那还谈什么信任?
在这香玉馆的第三层空间里有人发动了巫术,这一点自然逃不过他们这两位巫将的感应。
但是,令陈长生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当他扭头朝着那缕香气袭来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却只见一名红衣女子,如今正一步步踏着香玉馆的木质楼梯,就这么身姿轻盈的从两人身前经过,竟是直接朝着江月柔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平心而论,这名女子的相貌不错,五官轮廓和江月柔比起来可谓各有千秋,却是谁也不比谁差。
可也不知为什么,陈长生却总是觉得,和眼前这名红衣女子相比,他倒是更愿意看那位黄衣少女。
尽管江月柔的性格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就是觉得这名黄衣少女看着很顺眼,而这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红衣女子,总是觉得太过做作。
连一句话都没说,连一个眼神的接触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就给别人贴上了‘做作’的标签,这种做法乍一看起来,确实显得武断了些。
但是……连走个路都能催动气海之内并不多的法力种子,来在自己身边卷起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清风,将身上香囊里的香气,和身上香粉的气味给吹得到处都是,再加上对方每走一步,那小腰都会不断的摇啊摇的,似乎除了‘做作’以外,仿佛再也找不到一个更为合适的形容词了。
可这边才刚刚在心里对这名满身香气的红衣女子给品头论足了一番,转瞬间陈长生却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身边这名中年车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走到江月柔身边进行保护。
自己是第一次给别人当跟班,所以经验不足倒是可以理解,但陈长生他横看竖看,总觉得身边这位中年车夫,他的‘保镖’经验应该十分充足,没理由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虽说不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在那名只有六鼎巫兵修为的红衣女子对江月柔出手之前将对方给擒下,但保镖这种事,却并不仅仅只是保护被保护人的生命安全,有时为对方提供心理安全感,也是极为重要的。
有些诧异的看了身边这名车夫模样打扮的中年人,陈长生朝着那名如今已经走到江月柔身边,并翘着兰花指,同样也拈起了与江月柔手里那盒胭脂一模一样的一盒胭脂端详了起来。
“你认识她?”
“嗯!”
自己说了四个字,但却只换来身边这人的一个字,陈长生顿时觉得有些不爽:“她是谁?”
“帝都九门巡防使的女儿,胡妙妙。”
说完了这句话,似乎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到重点上,所以这名中年车夫又悄然补充了一句:“她和小姐之间有点过节。”
“什么?”
听到这句话,陈长生的眉头不禁向上一挑:“九门巡防使这个官大么?和北镇抚司指挥使比起来怎么样?”
“没得比,若那位九门巡防使犯了什么事,我们家老爷立刻就可以派人把他给关进镇抚司大狱里,三十几样酷刑往身上一摞,不管他干了什么,都要招出来。”
从身旁这位中年车夫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应该被称之为‘自豪’的光芒,陈长生顿时无奈的抚额苦笑:“行了吧,严刑逼供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你……真的确定她不会对你们家大小姐动手吗?”
“当然不会,她们一般只会争执两句,毕竟都是大商王朝的名门淑女,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像泼妇一样打起来?”
也就在陈长生和那名中年车夫在远处说着悄悄话的同时,那位一身红衣的胡妙妙,却已经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将手里那盒胭脂给轻飘飘的放在了长桌上。
看她的动作,若不是自己亲耳从身边这位中年车夫口中听到,这名红衣女子向来与江月柔不对付,他甚至觉得这两个不论年龄、相貌都相差不远的少女,以前竟会是认识的。
“你们这里,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胭脂了吗?”
“更好的?”
听到这三个字,不论是陈长生还是江月柔,又或是那名中年车夫,以及整个香玉馆的第三层内所有侍女、客人,都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陈长生之所以会皱眉,是因为他觉得这名红衣女子的眼光有点太挑剔了――不过就是一盒胭脂,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玩意儿好与不好,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其他人皱眉,则完全是因为她们都是懂行的人,但也正是因为懂行,所以才会觉得这个要求……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胡小姐,这是我们馆主这次冒了极大风险,这才从关外……”
“知道,不过就是凤仙花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好气的抬手打断了侍女的话,一身红衣的胡妙妙眉头一皱:“凤仙花确实不错,但你这种颜色是死的,我要的颜色是活的。”
“噗嗤!”
也就在那名红衣女子在指着长桌上那盒胭脂朝香玉馆侍女发火的这一刻,原本一直站在旁边,并保持着仿佛自己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身边不远处这人模样的江月柔,却是忽然捂着嘴笑出了声。
“哎哟,我说这是谁家的小丫头这么没教养,原来是江姑娘啊。”
好像在这一刻才认出了不远处这名女扮男装的黄衣少女是谁,胡妙妙顿时没好气的送了江月柔一记白眼:“江姑娘似乎对我说的话有些意见,不如说出来听听看?”
“没……你说的很对,自从上次把你的鼻子打歪以后,我爹说过,以后不让我和你说话,最好就算是见到了你,也尽量当成没看见。”
“你……”
原本翘成兰花指模样的左手顿时拍在木质长桌上,那名红衣女子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阴沉,看起来就仿佛是要吃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