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赵大龙而言,哪怕他就算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也绝对不可能忘记眼前这名女扮男装的黄衣少女是什么长相。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名黄衣少女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但他却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今天似乎要倒霉,而且还是倒大霉。
“那个……想不到今天大家起得都这么早,哈哈哈哈……”
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赵大龙故作憨厚的挠了挠头,随后转身便试图回到屋子里去。
然而,恰恰也就在这个时候,江月柔却缓缓地开了口:“你站住,本姑娘有话要问!”
耳中听到‘有话要问’这四个字,赵大龙的身体猛然一僵,但他的身体却并未按对方所说的那样站住,反而还加快了几分动作,飞快的朝着屋内方向走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要是没见过也就算了,现在认出了你是谁,要是继续站在这……万一被你认出来我是谁,那妥妥的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尽管赵大龙想着回到屋子里,然后跳窗逃跑这个念头是好的,可他却在有意无意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单论个人战力而言……他完败。
甚至不止是他,如今这栋民居之内,哪怕就算是把他、张云海,再加上院子里那七名禁军卫士,以及现今已重伤卧床不起的颜明泉给加上,也同样不可能是那名黄衣少女身后那位相貌普通,作一身车夫模样打扮的人的对手。
车夫,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只是一名车夫,像他这种人,在一般情况下,往往还身兼打手和保镖的职能。
如今自己的少主让那名壮汉站住,但对方非但不照办,反而还想要逃跑,这正是那名被江月柔称为‘忠叔’的车夫怒刷存在感的大好时机。
所以,他在赵大龙转身抬腿欲走的这一刻,顿时便果断至极的选择了出手。
“我家少主让你站住,那是给你脸,你居然还敢跑?”
冷冷一笑,这名中年车夫只是抬手朝着赵大龙身后虚虚一抓,后者便立时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的身体,在这一刻都仿佛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巨力给镇住,哪怕就算用尽全身气力,四肢也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高手,他怎么会就盯上了老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好歹在帝都之内做了十几年的杀手,赵大龙很清楚自己如今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
身不摇、肩不动,隔着好几十步的距离,只是朝自己抬手虚虚一抓,就能把他整个人给如此轻松的禁锢住,这份本事他别说亲眼见过,哪怕就算听都没听过。
故而,当赵大龙就这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着,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倒退着来到那名面前的这一瞬,他的心情已经完全跌到了谷底。
“今天……看来老子这是大限已至……”
恰恰也就在赵大龙脑子里转动着诸多念头的时候,一身黄衣的江月柔,却是已经一步一步的缓缓从中年车夫身后走到了他面前。
望着眼前这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江月柔的眼中不禁悄然泛起了一丝疑惑,因为她总是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真的非常眼熟,就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似的。
如今,自己身后这名中年车夫已经把整个局面都给控制住,她心中有所疑惑,自然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所以江月柔很是直接的问了出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说实话,如果可以出声的话,赵大龙此时真的是很想大喊一嗓子通知张云海,让他带着颜明泉快点逃,有多远逃多远。
但是,也不知他身后那名其貌不扬的中年车夫使了什么手段,如今他竟是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已经被禁锢住,却是连个声音都无法发出。
可随着眼前这名黄衣少女开口问话,赵大龙在陡然觉得自己喉咙重重一颤之后,口中便已经可以发出声音了。
只不过,在这一刻,他却并未在第一时间高喊一嗓子让张云海撤离。
因为此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当他喉关被打开之后,张云海也同样揉着一双惺忪睡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站在自己身后这名中年车妇有什么本事,赵大龙可谓是心知肚明,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今张云海连人都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方只要像对付自己那样同样施为,于举手投足间,便可将自己这位好兄弟给轻松制住。
既然连局势都已经发展成了这般模样,他现在出声与否,倒是真的已经再没有了什么意义。
所以,此时摆在他们这对难兄难弟面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咬死了自己二人从来没见过眼前这名黄衣少女。
脑子里瞬间想通了一切,赵大龙那张看似粗豪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那个……这位姑娘,一看您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世家小姐,小人只是个杀猪卖肉的,哪有那份福气,怎么可能会见过您?”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赵大龙和张云海二人与暗夜组织间断了联系,再加上他们两个人又找不到陈长生在哪,所以他们这对难兄难弟,也都各自都找了一份营生,一来可以赚点小钱换酒喝,二来也可以用新的身份来掩饰自己曾经的过往。
张云海比赵大龙多读了两本书,再加上形象比对方要好太多,所以他随便找了间钱庄做账房先生,而赵大龙则是因形象原因,便直接挑了个杀猪的营生。
深吸一口长气,赵大龙满脸堆笑道:“这位姑娘,您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贵干……”
耳中听到这两个字,江月柔顿时反应了过来:“对了,本姑娘来你们这里确实有贵干……啊呸,你们是不是见过一个……”
原本,她是想问眼前这名壮汉,对方是否见过一个面相清秀、身形有些消瘦的,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
但是想到刚刚自己与那人相遇时的情形,以及昨晚在万花楼内,自己惨遭对方轻薄时的场面,江月柔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相貌清秀、看起来挺顺眼,这句话给说出来。
“那个该死的小混蛋,他究竟叫什么来着?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偏偏还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