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邪嘿笑道:“这你就错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一文不值。我让小石带她来交换紫红死的真相,说穿了只不过想让他更加信服,更加听得进去。没有代价就获取的东西,鬼才会相信。”
何紫嫣的心忽然就跌入了暗藏杀机的谷底,感觉有一张阴谋的大网已经紧紧地捆住了她,不禁寒道:“你真的要对师娘动手?置之死地而后快?”
杨小邪恨声道:“不错,她早就该死。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凭什么偏偏对你厚爱。为什么不给机会我?青龙会在我手上,难道会比你差?更为了一点点小事,居然就要对我下手。”
他竟是嫉妒成仇。
何紫嫣气极,大声道:“你真的是个中山狼,恩将仇报。你也不想想看?若不是当年师娘收留你,你只怕早已饿死在街头。”
杨小邪的脸上已全无表情:“彼一时,此一时。正因为曾经弱小,所以我要强大,强大到征服一切。阻我者,唯有死。”
何紫嫣摇摇头,无奈道:“既然你有这样的狼心,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你的大姐,以后……”
“以后?还有以后?”杨小邪打断她,“你若是乖乖地呆在这里,我还可能顾念旧情,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说着,他又露出那种冷酷的笑容。
何紫嫣灵机一动,道:“我是可以呆在你这里,但是你也不想想看,师娘这么久见不着我,能不起疑心吗?岂不是坏了你的大事?”
杨小邪还是那种笑容道:“这就不劳大姐操心了,我自有办法,一切似乎也进行得很顺利。好了,我也不叫人绑你,老老实实地呆住吧。”说完,他招手示意一个壮汉靠前来,附耳交代了几句,也就踌躇满志地转身离去。
杨小邪走后,还没坐下来,何紫嫣就问薛晓桐:“他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初见时有过不愉快地阻挡,觉得暂时安全的薛晓桐赌气道:“我凭什么要伤心,他根本就是花心大萝卜一个,谁要是动了真格,谁就是不折不扣的SB。”
她的目光有些挑衅,言下之意,分明也在劝说。
“哦?”何紫嫣说,“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不要感情吗?”
薛晓桐见她端坐下来,却走向瞭望台自嘲道:“感情?似乎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爱情。哦,它是年轻时的一个梦,如果人不要长大就好,这个梦就不容易破碎。”
何紫嫣怔怔道:“是吗?”
她从未真正领教过爱情的全部滋味,对小孟的感情是那种朦朦胧胧,手足的成份居多。而对冷然显然是一见钟情,但因为没有完成性爱的完整过程,所以还没有达到极致,没有性爱,哪有爱情的说?
但有了性爱,未必就有爱情。
何紫嫣终究不信道:“但你见他时的那个样子,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你是在意他的。”
薛晓桐倚靠台前,有些不舍地说:“也许有点吧,缠缠绵绵的时候,可能会为他奋不顾身也说不定。但回到现实的生活……很难,人会变得冷漠得多。”
这时,何紫嫣却看着杨小邪留下来的两个壮汉,一动不动地漠然静立,似乎也不在留神她们的谈话。
忍不住,她还是生厌地瞪了他们两眼说:“我们有些女人的话要说,你们能不能下去?”说着,她指了指这层的入口处。
女人的话题,男人显然不屑知道,对望了一眼也就如释重负地欣然同意。男人吆喝的世界早在召唤,大意本来就是男人的致命伤。
脚步声很快褪尽,何紫嫣也就跳了起来,灵巧地掩至薛晓桐的身后,低声道:“你会不会游泳?”
薛晓桐先是一惊,愣了愣,跟着说:“会!”
何紫嫣忙道:“你小声点,还怕别人听不到吗?那我们往下跳吧。”
薛晓桐还是那个声调:“什么?你疯了?这么高……你不要命呐。”
何紫嫣只得使劲表情,再次郑重地示意她别那么大声,随后说:“下面是湖水,你会游泳怕什么?就当是一次跳水而已。”
薛晓桐固执道:“我不跳,这么高,太危险了。”
何紫嫣道:“危险?你以为我们呆在这里就不危险了?那个小子心狠手辣,人肉都敢吃,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只要他一旦成事,我们甚至连人质的用场都派不上的时候,眨眨眼,便可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薛晓桐还在犹豫。
何紫嫣又劝道:“你别犯傻了,这些都是吃人的魔鬼,呆在这里,实在就是等死。跳,活命的机会很大,也许还能碰到他……”
他,当然一直指的是冷然,薛晓桐眼前一亮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何紫嫣一怔,好像是说过了这话,但她马上辩解说:“这下面是很深的湖水,虽然我没有试过深浅,但周围肯定没有大石块。只要他会游泳,就一定能够逃生。”
她对冷然似乎充满了信心。
薛晓桐将信将疑:“真的吗?”
可是,她们却不知道冷然根本就是一个旱鸭子。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深水区岂有活命之理?
何紫嫣隔了一会,才“嗯”了一声,忽然满面羞红地说:“但我最怕的就是……他能不能捱得住,这么久了……”
冷然需要阴阳相调,才能逃过此劫,薛晓桐显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诧异道:“什么?”
何紫嫣低吟道:“没什么?”
然后,她用手一撑上了瞭望台,直觉到后头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跳不上来吗?我拉你吧。”
薛晓桐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果断地说:“我还是不跳了。”
薛晓桐冷静地又说:“我真不想冒险,呆在这里或许还有一丝希望。若是跳下去,我只怕真的回不去了。”
她居然已经想到了要回去,回到她那五彩缤纷的世界里,以男人为乐的生活中。
明知在劫难逃,她竟然如此的沉着。
何紫嫣实在也不知道,她心里打过了一方盘算。因为也就在昨天,她在镇上唯一的一个赤脚医生那里,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令她大吃一惊过,但她却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个人能够救她。所以她忽然不急了。
人一旦着急,就容易失去理智的判断。她甚至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何紫嫣无奈地说:“好吧,你好自为之,我不来勉强你。”然后,她转回头来,终于闭上了眼睛,跳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她说了那么多安慰薛晓桐的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这落将下去,究竟能不能活命?
在她下方,毕竟是镇上最诡秘的碧湖,处处都蕴藏着出人意料的玄机。
但人总是靠着希望在存活,为了师娘,为了冷然,也为自己……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小石还在秋日已带着寒意的薄阳中狂奔,就像是一只中了箭遍体鳞伤的野兽。他奔跑的时候,一颗颗饱满的眼泪遗落一地。
他一直就不明白,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可以分开,一夜之间可能成为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恨过她,也恨过小孟,甚至恨过所有的人。好长一段时间,他就像一只孤独的狼,在茫茫旷野中四处寻找可以撕咬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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