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食堂门口，李三三和张王虎正在门口等我，李三三手里拿着个手机当秒表计时，我到时，她一摁暂停，说：“算你小子有时间观念，一分五十八秒，但是我们定的是十一点五十，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还是迟到了。走吧，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物，所里肯定盛情款待，午餐升级，我们也可以打打牙祭了。”

　　我们走进食堂，饭菜是自助的，而且是免费的，不知只是今天免费，还是一直如此。李三三端着托盘，里面的食物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还不停地加进东西，最后实在放不下了，又把食物放到我和张王虎的盘子里。我问道：“吃不了会罚款吗？”李三三说：“倒不至于罚款，但是浪费可耻，素质问题。”她顿了一下，说：“啊，你是觉得我夹得太多，你放心，我绝对吃得下，我能吃下一头牛。你看什么，放心，我保证不抢你们盘子里的东西。”张王虎说：“小李，你还是再添点东西吧。”我问道：“大师兄怎么没来？”李三三说：“凡是唐甜甜出没之地，百米之内肯定见不到董旭光。”我问：“他怕成这样！”李三三说：“他女朋友远在千里之外，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黏上来，只怕他把持不住，他再做出对不起他女朋友的事，就要被单身了，嘿嘿。”李三三不住冷笑。张王虎辩解道：“大师兄是怕尴尬。”我说：“其实吧，我觉得大师兄是不想见那群人。”我指着唐甜甜和围在她周围的那群男人们，接着说：“唐甜甜是自己主动勾引的咱们大师兄，你看着那帮人没有一个赶得上咱们师兄的，如果大师兄出现，唐甜甜肯定黏上来，那帮人就没机会了。大师兄是不想干扰到别人。”李三三和张王虎异口同声地说：“还是你说的话公道。”我笑道：“还行吧！那师兄中午在哪吃？”李三三说：“我多拿了一张饭票，一会给他打包点东西回去吃。”

　　我们仨端着盘子，我问道：“我们坐哪里？”李三三说：“来，姐给你普及教育，这里面可有大学问，每群人都坐在固定的地方。那边是太子党，离他们越远越好。这些是T大帮的，88所里一半的人都是毕业于T大，咱也不能跟他们一起吃饭，那是山东帮的，这里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是山东人，他们说方言。那里是科技部的，看不起我们做工程的，我们也……”她说了好半天，几乎没有地方可以坐下来吃饭了，我问道：“我们就在这站着吃吗？”李三三说：“不是，我们的阵地在那边。”她指着厕所门，有几个人进进出出，门就在那呼扇，似乎在召唤着我们，我问道：“我们进厕所里吃？”李三三说：“你没看到那张桌子吗？”厕所门口有一张小桌子，我们就坐在那，可能今天发生了些令人振奋的事，大家肾上腺素激增，总是有人上厕所。我们都能闻到厕所里飘出的洁厕剂的味道，我说：“咱们怎么混得这么惨！”李三三说：“你会习惯的。”张王虎也在认真地点头。

　　吃饭时我问道：“你们说这个世界是处于极度的混乱，然后归于平静呢，还是一直很平静？”李三三说：“你丫的不就是熵增加熵减小，我不是学物理的，你问问别人吧！不过我估计专家也没个定论。”

　　我们吃完后，给大师兄打包了些吃的，拿回去已经快到一点了，大师兄狼吞虎咽的吃完，说道：“饿死我了。”我问道：“你饿成这样也不敢道食堂去吃饭，女人是老虎？”董旭光笑道：“吃人不吐骨头。”我们正在打趣，主任拄着个拐杖出现在门口，拍了两声巴掌。我们看过去，他的眼眶有些乌青，神色更加憔悴。李三三问道：“主任你来了？”主任说：“我马上走，我还得去趟医院，我先分配一下，你们谁去给唐甜甜当助手。”大家忽然很迷茫四处乱看。主任说：“董旭光，你是老大，关键时候你得做好表率，我不管你之前和唐甜甜怎么回事，现在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你帮着师弟师妹们顶住。”董旭光没有说什么，他的盒饭掉在了地上，也没有捡起来，他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傻愣着，头发都立了起来。所有人都万分同情地看着他，除了主任，主任的眼里只有自怨自艾。

　　我说：“要不我去吧。唐小姐是个女士，也许我更适合照顾她。”主任说：“谢谢你，等她走了，我放你三天的假！哎呦，我的心脏啊，你们不许偷懒，各归各位，我一个小时后就回来。小秦，你去公寓楼楼下等唐甜甜，她说一点半会在那等你。还有……”主任犹豫了一下，说：“你年纪太轻，不如董旭光细心，看来脾气也没他那么好。哎……”我说：“您不放心我吗？”主任说：“确实不放心。”我说：“您放心，我会当好小助手的，照顾好唐小姐的饮食起居和工作事宜。”主任说：“咱们又不是保姆，还照顾她饮食，你帮她工作就行了。不过，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千万别拒绝就行了。”我说：“主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唐小姐满意的。”主任说：“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我的心脏啊，人老了就是不行。”他往门外走去，回头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主任走了，李三三说：“我们会怀念你的，我们的小英雄。”我看到唐甜甜打人那两下子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我说：“不用想念我，我会经常回来找你们玩的。”李三三说：“唐甜甜就是个事儿妈，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会把你的遗像挂在办公室里的，我们的小烈士。”

　　李三三和我扯皮，董旭光一直坐在他的座位上一言不发，愣愣的出神。李三三说：“来，大家向我们的小烈士拜拜。”她说着低着头行了一个礼，说道：“哈利路亚！”我对着董旭光说：“师兄，你要是不舍得，你去吧，我不和你抢。”董旭光说：“我对不起你，但是非常感谢你！”我说：“那我走了。”李三三说：“你快点去！”我问道：“唐甜甜很守时吗？”李三三说：“她一点也不守时，但是，你千万不要让她等你。”

　　我跑到公寓楼，很久没来到这栋楼了，我到楼外时，才到一点二十，也算是打好了提前量，我在门口站到一点半，唐甜甜没来。两点时，唐甜甜也没来，夏日午后的阳光让人昏睡，我坐在台阶上打起了瞌睡。我睡得迷迷糊糊时，一只手轻拍我的肩膀，我醒来转过脸看是谁，吓得我直接从台阶上滚下去，趴在了楼梯下，那个人噔噔地走下来扶起我，还帮我拍拍膝盖上的土。那个人说：“你没摔着吧！”妈呀，活见鬼了，怎么李姐还在？我说：“李姐，你没事吧。”齐耳的短发，金框的眼镜，真的是活脱脱的李姐。

　　李姐说：“摔下楼梯的是你，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了？”我说：“可能是不小心睡着了吧！”她有影子，皮肤虽然没有什么血色，但还是一个标准的黄脸婆，说话也很温和，没有一丝可疑，起死回生了？但我明白了，死在那间地下室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是李姐，李姐要是失踪了，会有人报案的。李姐很歉意地说：“我可能是吓到你了。”我说：“没事，是我自己没坐好，就算你不拍我，我一会也会掉下去的。”李姐说：“你在这干嘛呢？”我说：“等唐甜甜。”李姐说：“你就是那个分派给唐甜甜的助手吧，赵主任怎么派了个女生。”李姐会心一笑说：“也只能派个女生。你进去等吧，看看报纸杂志啥的，要不多无聊啊。”我说：“好啊，谢谢李姐。”我又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我吗？”李姐说：“我今天才第一天见你，你不住在公寓楼里面吧！”我说：“不住。你一直在这工作吗？”李姐说：“是啊，十多年了。”我问：“你前些天，也就上周请过假吗？”李姐说：“你问这个干吗？”我说：“我前段时间，就是大上周周末，来这里没有见到你啊！”李姐说：“我在这工作了十几年，唯一敢保证的就是绝对没有缺过勤！那肯定是你没有看见我，不对啊，你来公寓楼，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你！你来过吗？”我说：“我也不敢肯定了，我们先进去好不！”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姐闲聊，但是李姐似乎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至少她和我的交集被抹去了。我心里一直在盘算要不要告诉那个尖嘴猴腮，看着比谁都精明，但事实上大愚若智的张警官，不过告诉他什么呢，我可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个死亡嫌疑人的存在，而且我也隐去了一些内容，告诉他的都是半真半假的话，我会容易无法自圆其说。二龙说过，话多的女人都爱撒谎，我更加是个撒谎精。

　　三点半时，唐甜甜才出现在门口，李姐连忙提醒我：“唐甜甜到了，你快些出去吧，她可是连一分钟都等不了的人。”这个人真的很没时间观念！干晾了我两个点。但我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很周到地站在门口迎接她，像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一样等着她的小姐。

　　唐甜甜从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上下来，还是上午那身衣服，上面已经有些褶皱了，她手里拎着几个大大的购物袋，袅袅婷婷地走到了我面前。她的身材本来就很高，还穿着高跟鞋，我几乎就是在仰望她。唐甜甜冷眼看了我一下，说：“怎么是个丫头！”我反问道：“你希望是谁？”

　　唐甜甜说：“我的行李还没有到，一会到了，把行李给我搬上楼，我不着急，你慢慢拿，多拿几次，小心点，别弄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我心里有些火气，但是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好的，请问您怎么才来？我都担心您了，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难免不让人担心。”唐甜甜笑道：“你嘴还挺甜，我去送我姑奶奶了。再买了套衣服，，晚上有个party！”她更像是在嘲笑。

　　我问道：“唐敏仪女士是你姑奶奶？”我故意在“姑奶奶”上加了重音，姑奶奶的，这么装。唐甜甜说：“你废话这么多，干好你的活就好了，尽量少过问我的私生活。”嗬！还私生活，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吗！我说：“好。”唐甜甜问道：“你手机号码？”我说：“啥玩意。”她要我手机号码干什么？唐甜甜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吧，你从偏远山区来的？”我还真是从偏远山区来的，我把手机号告诉了她，唐甜甜说：“一会宅急送会把我的行李送过来，还有一份快递。你把我的行李搬上楼放到我房间的过道，靠墙放，不能挡住我的路，行李放下就不能动，我自己会处理。还有一份快递……你不拿笔记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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