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意外,她毫不避讳自己继母的身份,而且勇敢地去认尸,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悲伤,但也没有其它情绪,她如果一进来就痛哭流涕,反而让我们生心怀疑。
和蒙天成打过招呼后,我们就载着夫妻俩进了警局,在太平间的门口,余光突然蹲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停地抽泣起来,练海棠叹息一声:“现在还没有看到呢,不能泄气,快点站起来,你这样子像什么样子啊,快点起来。”
练海棠哪怕是在训斥的时候声音也是温柔的,余光很听她的话,马上站起来擦去眼泪,反复地深呼吸之后鼓足了勇气:“可以进去了,进去吧。”
陶冉拉开雪柜,打开尸袋,余洋的头露出来,余光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练海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陶冉问道:“是你们的儿子吗?”
“是的,是他。”余光的镜片蒙上了一层水汽:“对不起,快点合上吧,那怎么会是我的儿子,怎么会是我的儿子呢……”
余光重新抽泣起来,陶冉给我使个眼色,我便说道:“余先生,余太太,我们先上楼说话吧,这个案子现在由陶警官负责,还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们,事无居细,希望你们能够平复下心情好好配合,这样才能尽早抓住杀人凶手,替余洋雪冤。”
练海棠点头:“有热巧克力吗?余光有低血糖,现在哭完恐怕就没有力气了。”
我让陶冉先带他们上楼,自己出去买热巧克力,一共买了五杯,回来的时候人手一杯,华城与陶冉已经坐在夫妻俩的对面开始询问,练海棠接过我手里的热巧克力细心地放在余光面前:“老余,先喝点甜的。”
余光感激地看着练海棠,伸手在海棠的腿上轻轻拍了几下,虽然只是很随意的动作,但感觉得出来余光对练海棠的依恋,练海棠叹息一声:“还是我先说吧,余洋虽然是我的继子,但是我和他相处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不好,我搬进来的第一天那孩子把他母亲的遗像摆在我们的婚房里,就放在床头柜上。”
我的目光落到陶冉的玉佛上,那小子正在里头听着呢,没有吱声看来是真的,这对练海棠无疑是莫大的打击,新婚之夜,床头摆着对方已故妻子的遗像,练海棠说道:“你们肯定疑惑我生不生气吧?我生气,我嫁到余家不是贪图余家有什么东西,说句不该说的,光我手上的石头就能卖个好价钱,让我生活无忧。”
“这一点我相信,灵壁石在市场上走俏。”我说道:“您继续。”
“可是余洋不信,他认为我霸占了他的父亲,打破了他们相依为命的生活,对我的敌意很明显,后来一次次的冲突之后他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余光仍不知道。”练海棠说道:“现在可以讲了,余洋把我带来的一块灵壁石拿走了,带到哪里我不知道,为了不让余光知道,我找来了一块假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正喝着热巧克力的余光一愣:“那一块是假的?”
“真的已经让余洋拿走了。”练海棠无奈地说道:“那我能怎么办呢?让你知道又是一场纷争,余洋离家出走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真担心这么弄下去会出事,如果他出事,咱们俩也就结束了。”
余光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海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现在还提什么补偿,孩子都这样了。”练海棠说道。
华城喝了一口热巧克力,面露满足的神色,说道:“现在说说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余洋的情景吧。”
“那天因为照片的摆放位置起了冲突。”余光说道:“孩子妈的遗像被我放在杂物室,那天让他发现了,怒气冲冲地把照片拿出来非要摆在餐桌上,大家每天都在那里吃饭,你摆个遗像在那里算怎么回事?我一气之下就打了他,当时海棠来劝,结果那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推了海棠,然后就跑出家门,自从那天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练海棠说道:“我们没有报警,现在想想当时太松懈了,余洋不止一次离家出走,每次出走的时间都不同,有时长,有时短,一开始每次都报警,后来就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也懒得报警了,没想到这次真的出事了……”
华城点头:“这个我们证实了,你们当地的派出所接到四次报警,孩子失踪了。”
余光叹息一声:“这孩子让我宠坏了,太在乎自己的感觉,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的工作太忙,压力全在海棠这里,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海棠。”
练海棠说道:“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没有了,我和你都有责任,现在最想抓到害他的人,怎么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玉佛里的少年一直没有吭声,我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心情,但我的心情是想狠狠地抽他一顿,这家伙只想着自己,给父母的伤害却只字不提,陶冉看着两人,确定了余洋离家出走的日子,然后说道:“两位先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事我们会随时与你们联系的。”
“好,老余,我们先回去吧。”练海棠突然说道:“有件事情还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走余洋的遗体,那孩子,太可怜了……”
“案子还在调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请两位稍安。”华城站起来说道:“两位先回家吧,改天我们再过去拜访。”
“拜访?”余光一愣:“为什么?”
“那是受害人生前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比如他生前的朋友,最后除了你们还见过什么人,这些能够帮助我们锁定目标。”华城说道:“希望两位配合。”
余光点头:“好,好,好,如果能够抓到凶手,我一定会配合的,我们先走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去,待他们一走,华城马上将门关上,对陶冉说道:“让他出来。”
陶冉还没有动作,余洋自己从玉佛里钻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陶冉质问道:“为什么说谎,你最后离家出走那么久,最后接触的是什么人?”
“我没有说谎,我感觉就是她。”余洋说道。
“感觉?你就凭感觉指认凶手吗?”华城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凭感觉可以破案,我们组的陈案就不会那么多了!”
华城的话让余洋说不出话来,我正色道:“不要拖延时间了,我现在忙得很,没有功夫一直耗在这个案子上,你既然什么都想起来了,最后接触的人是谁,最后去的地方是哪里,最后吃的东西是什么,统统讲出来吧。”
余洋颓然地说道:“我最后呆的地方是网吧,最后接触的人是网管,最后去的地方是走出网吧后的那条大街,这是我生前最后的记忆了,还有,既然魂魄可以出来按理说可以看到凶手,可是我当时感觉自己脱离身体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听不到,甚至说不出话,直到很久以后我能够看到,听到,却说不出话。”
“那家网吧的名字叫什么?”华城问道。
“南城网吧。”余洋甚至将地址准确地报出来,不愧是熟客。
“你最后见到的人不是你的继母,臭小子,以后不要胡乱说结果,你刚才也听到了,你的继母对你是有感情的。”华城说道:“倒是你一直无理取闹。”
“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呢,那个女人不是好人。”余洋气得不行:“随便吧,现在只要抓住杀我的凶手,还有,我只希望我爸不要被那个女人蒙骗,以后好好地度过余生,你们怎么看我我才不在乎呢。”
余洋“嗖”地一声钻到玉佛里,不管我们怎么叫也不出来,陶冉无奈地说道:“算了,他现在就是青春期的孩子,叛逆期呢,林天易,你先回去吧,我和华城接下来会一一走访,余洋家里,最后的网吧,还要调取大量的监控画面,有得忙了。”
华城说道:“是啊,你们的事情也要办,比这事复杂多了。”
我耸耸肩,未必啊,至少这三天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等,能够有事让自己分散注意力也是件好事,长时间沉浸在同一事件中脑子会生锈。
回到家里,家里全是零食袋子,到处都是,而且垃圾筒里也塞满了,我冲进老九的房间,还好,老九至少还捞得着汤喝,他正躺在床上翻看我买的那本关于萨满族的书,见我进来说道:“瞧你这几天忙得,看到你都成奢望了。”
“伤怎么样了?”我问道。
“愈合得算快,就是磨死我了,酒不能喝,辣椒不能吃。”老九埋怨道:“憋死我了。”
我掀开老九的裤腿发现伤口已经聚拢,就差一点点了,“天气越来越热,必须赶在炎热以前赶紧愈合,不然需要的时间会更长。”我提醒老九:“你是想站起来和他们拼,还是躺在床上等他们来,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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