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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使的微笑

相见不如怀念 赵海春 1839 2021-03-29 20:11

   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怀抱着我的女儿,将她的生死托付给命运去安排,低头望着女儿已经陷入昏迷的苍白面容,我的脚步从未如此沉重过,通向手术室的走廊如此漫长、如此空旷,将我的足音一遍遍地扩大、回响。女儿年仅三岁的脆弱生命,竟然要与死神展开搏斗,而她最依恋的父母,此时却如此无助,只能任泪水纵横驰骋……

   等待的滋味是如此残酷,坐在手术室的门外,只有默默祈祷,慢慢将三年来女儿带给我的幸福碎片细细梳理……

   女儿刚刚出生就像一个天使,明亮的大眼,甜甜的娇笑,吸引了多少赞美的目光。她真的就是我的天使,因为她的降生,初为人父的我,体验到自己的人生正在日趋完整,责任与幸福总能让人充满活力,女儿的第一次爬行、第一次站立、第一颗乳牙、第一声爸爸,在女儿成长中的每一个第一次,都让我兴奋不已,我觉得太阳每一天都是在为我的幸福而放光。

   也许上帝觉得让我的幸福继续下去,会令我对人生的感悟停滞不前,于是就用他赐给我的天使为我上了一堂深刻的人生课。

   女儿病了,不断地呕吐,腹部胀痛,开始以为是肠炎,只吃了一点消炎药,挂了一个吊瓶,一个昼夜过去了,女儿在不断地喝水与吐水中度过了难熬的24小时。在父母的安抚下,一向懂事的女儿更乖了,她靠在我们的怀抱里,默默地承受着痛苦的煎熬,只为了要做我们心目中勇敢的孩子,她竟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第二天,女儿住院了,但依然不能确诊究竟是什么病,无非是继续挂吊瓶,继续打针,继续听医生的安慰,继续将这种无谓的安慰转达给我的女儿。

   又是12个小时过去了,如果不是一时的灵感,我给腹胀的女儿用了一支开塞露,如果不是一位有经验的院长偶尔查了一次病房,也许我的女儿当夜会离我而去。此时的女儿开始便血了,这引起了院长的警觉,马上召集医师会诊,终于确诊为“肠套叠”。这是一种本身并不可怕的儿童疾病,但却极易误诊,在这家医院里,已经有两位医生的孩子因未能及时确诊而死去。

   医生们开始研究治疗的方案了,首先是用气充的方法,就是向腹部充气,用气压将套叠的肠子解开。事实证明他们对女儿的病情又看得过于乐观了,这让我的女儿再次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我永远无法忘记女儿因痛苦而瞪大的双眼,也无法忘记她在我们对她施加的固定中扭动的弱小身躯。最让我后悔的是,我竟然还残忍地用故事中的勇敢孩子激励她,并让她喊出了“我勇敢,我不哭”!女儿真的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这让医生们也为之动容。

   第一方案以失败告终,而我的女儿已经为此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只有手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女儿已经昏迷,呼吸出奇的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在沉睡,但我知道,病魔正在将她的灵魂一丝一缕地抽走,上帝即将收回我的天使,我们必须赶在死神的前面。医生的职业让他们总是那么平静,他们把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告诉我,并让我签字,我没有选择,我只能签字,我只能将最后一点希望付诸笔尖,此时我女儿的生命已经薄得如同那一张家属签字单了。

   如果,如果上帝能还回我的女儿,我愿放弃一切浮躁的功名利禄,抛弃一切令我为之动容的诱惑,甚至付出我自己的生命。与女儿纯真的笑容相比,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平生第一次体验了生离死别的滋味,我发誓要珍惜每一次拥有,再不为任何事情自寻烦恼……

   我的人生体验课结束了,上帝没有带走我的天使,天使继续与我们生活在一起,继续甜甜地微笑,继续向我们撒娇哭闹,继续用她的成长促使我们成长。天使不生活在天堂,天使生活在充满爱的心房……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女儿健康地成长,通过生与死的考验,我对一切都变得释然。

   人,总有许多重要的东西占领着心房,整理一下,你会发现有一些是无足轻重的。

   人,早晚都会失去些什么,当你失去一样东西,先看看是不是无足轻重那一类的,如果是,唏嘘一会儿就算了,好在自己的最爱还没有失去,该好好珍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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