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倌慢慢的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凝重地左右看了看,就问这家的主人在哪儿?
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岁左右,红脸膛的汉子走了过来,自我介绍说叫张德贵,村里人都叫他张老三,是他最先发现自井里有东西的。
老羊倌看了一眼张德贵,什么话也没说,转回身来扫了一眼院子里围观的人群,偷偷地冲何胖子使了个眼色。
何胖子鬼精鬼精的,立时就心领神会,猜到老羊倌肯定是有事要问,在这院子里人多嘴杂,可能有些话不方便直说。招手叫过两个下属,吩咐他们井盖盖好,然后笑着对老羊倌说:“老爷子,一路奔波,渴了吧?来,咱进屋喝点水。”说着话,便把张德贵和老羊倌等人让进了屋里。
农村里不兴喝开水,都是端着水舀子直接喝自来水。老羊倌还真有些口渴了,“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半水舀子,这才把水舀子放下,见屋子里也没有外人,便让张德贵详细讲讲最初是怎么发现这个东西的。
张德贵憨憨地笑了笑,告诉老羊倌,这口井从自从前两年打了压水井后,一晃都有四五年不用了,嫌费事一直也没有填上,就用木板子盖着,平时谁也没在意。要说起这件事,差不多能有三个多月了,有天晚上睡到半夜了,突然听到院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笑,听着有点瘆人,骨缝都往外冒凉气。后来以为着是谁家的猫叫春了,就打开灯出去看了看,结果到了外面什么也没看见。
自打那以后,隔三差五地就能听到动静,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起初还是偶尔叫唤一声,后来大半夜一叫就是半个多小时,闹得一家人都是人心惶惶,连觉都不敢睡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
张德贵说起这件事显然还是心有余悸,脑门子上都见了汗了,抬眼看了看老羊倌,战战兢兢地告诉老羊倌,到了后来,那动静越来越大,不止他家,就连隔壁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也被吓了够呛,都说是阴魂不散,闹鬼了。村里的余老爷子说,在解放前,他们家宅基地这片好像埋过一个死人,据说是上吊死的,都说横死的人在底下过得不好,出来作祸来了,越说越吓人,全村子人都差不多知道他家里闹鬼的事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特意把小王村的马大仙请来了,在这里跳了一阵大神,烧了不少纸,当时还真管用。不成想,也没消停几天,后来又开始叫唤了。吓得老婆和孩子都不敢在家睡了,一个月前就都搬回娘家住去了,就他一个人在这儿住。
有一天夜里,听到动静后,他也没开灯,乍着胆子,拎着镰刀摸着黑就出去了。听了半天,发现动静好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当时也把他吓得不轻。找来找去,最后就找到了那口井,黑灯瞎火的也没敢瞎动弹,直到天亮后,他才把井盖给挪开,这才发现井里面竟然长了个这么个东西。
村里岁数大的人帮着给看了看,谁也不认识。后来有人说是灵芝,说什么百年灵芝,千年仙草,没准是灵芝成精了。但究竟是不是灵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才托人到县里问问,这不,前后来了好几拨人了,现在也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呢!
老羊倌听得很认真,自始至终也没有吭声。直到张德贵说完后,这才抬头看了看张德贵,告诉他那井里的那东西并不是什么灵芝,虽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过,不过倒是也能猜出个一二。
屋子里的人听老羊倌说认识井里的那玩意儿,都有些吃惊,好奇地盯着老羊倌,等着老羊倌继续往下说。
老羊倌扫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这东西依我来看,应该是鬼手戟!”
鬼手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老羊倌点了点头,告诉大伙,鬼手戟这种东西都生长在阴暗潮湿、阴气极重的地方,平时见不得阳,经不起风,大多都长在棺材板子上,平时很少能见到。也不是棺材板子就能长出这玩意儿,还得是风水极差的凶地,阴阳两气失和,阴气侮阳,才会生出来。”
何胖子皱了皱眉,战战兢兢地问道:“老爷子,你说啥?棺材板子?阴气重的地方?这里真有死人?”
老羊倌皱着眉,摇了摇头:“按理说,这玩意儿不可能长在井里,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也弄不太明白。”
张德贵听老羊倌说完后,脸都吓变了色,本来以为要是块灵芝,还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冒出来个什么鬼手戟,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不禁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问老羊倌:“老……老爷子,这……这个什么鬼……鬼手戟到底是干啥的?”
老羊倌笑了笑,让他不用害怕,这东西虽说不是灵芝,可是也是味难得的药材。鬼手戟也叫鬼姜,是《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的一种很罕见的药材,与灵芝一样被列为中药之上品。散瘀消肿,能解百毒,可遇而不可求。
何九江在旁边“啊”了一声,面露惊色,皱着眉头问老羊倌:“您是说这东西就是‘鬼姜’?”
老羊倌郑重地点了点头。
何九江“哦”了两声,若有所思,见旁边的人都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说,鬼姜是一种很罕见的中药材,最早出现在《神农本草经》中,只说是性味甘,微苦,性凉,具有清热凉血、消肿的功效,用于治疗热病、跌打损伤、骨折肿痛等疾病,这味药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与灵芝同被列为上品。因为没有插图,具体长什么样子也没有记载,所以后世人根本没办法找到这味药材,大多也只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形了。这类只出现在古代医药著作中的药材,却无迹可循的超过千种之多,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了,所以也就没有人再提了。
这席话说完,所有人不禁都对老羊倌肃然起敬,对老羊倌的学识阅历是心服口服。
何九江叹了口气:“唉,我学医识药一辈子了,相比之下,真是才蔽识浅,寡见少闻了,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先生通才练识、博古通今,真是让老头子汗颜,还望以后不吝赐教啊!”说完后,双手抱拳,向老羊倌施了一礼。
老羊倌哪受得了这个,赶紧上前一步把何九江给扶住了,让何九江千万别这么客气,马工枚速,各有所长,他就认得这几味草药,今天碰巧就给碰上了,谈不上什么通才练识,自己多大斤两,自己清楚,先生二字,可不能这么称呼,就叫他老羊倌就行,要是不见外,也可以喊他“大兄弟”。
张德贵听了半天,听得迷迷糊糊的,眼巴巴的看了看何胖子,小心地问道:“何老板,这东西你们收吗?”
何胖子怔了怔,扭头看了看何九江,并没有吱声。
何九江冲张德贵笑了笑,点了点头:“收!既然是药材,我们就收!”
张德贵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赶紧连声道谢,摸着后脑勺讪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板,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哪?”
何九江看了一眼老羊倌,略微想了想,然后伸出巴掌比划了一下,告诉张德贵,出价五万。
张德贵舔了舔嘴唇,咧着大嘴,瞪着眼睛说道:“啥?啥?五……五万?”
徐青山轻轻地咳了一声,瞥了一眼何九江,冲张德贵说道:“我说老乡,何老爷子医德高尚,为人坦荡,那可真是吐口唾沫都是个钉。老爷子既然说五万,肯定是只多不少,也就值这个价了。”
张德贵愣了愣,随即赶紧摆了摆手,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嫌钱少,而是没想到能卖五万块,本来以为能换五百块钱就不错了,做梦也没想到会值这么多钱。
他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何九江笑道:“老乡,我还有一件事,眼下这鬼手戟还没有长成,并不能采摘,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房子先租给我们两个月,租金我们另付一千元。不知道你们一家方不方便暂时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只有麻烦你们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屋里的东西,我们肯定不会乱动的。”
张德贵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等何九江说完后,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咳,农村没那么多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还租啥租,一会我就把屋子给你们倒出来。外屋仓房里吃的用的都随便,要是缺啥少啥,我再帮着张罗些,不用给什么房租,农村不兴这个,五万块就不少了。”
在农村,一年到头,看天吃饭,地里刨食,就盼望着一年来风调雨顺,秋收时多收些庄稼好多卖些钱。那个年头,一公顷地的苞米全卖了也就收入个大几千元,再去掉种地时买种子和化肥等花销,也就纯剩四、五千块钱。这五万块钱要是种地,够攒十年了。对于张德贵来说,这五万块那可是飞来的横福,发了笔横财。
何胖子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大摞现钞,塞给了张德贵,告诉张德贵,事情一码是一码,药钱和租金都先付给他,这样也免得他担心。
张德贵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了一阵,最后脸涨得通红,憨憨地傻笑着把钱接了过去,赶紧小心包好,乐得北都快找不着了。粗声大气地呟喝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进屋收拾东西,不到十分钟,一家人就都搬了出去,把房子给腾了出来。
自始至终,老羊倌一直没有吭声,直到张德贵一家子出了门了,这才冲何九江笑着点了点头。
何九江笑着冲老羊倌说道:“大兄弟,今天这件事,实在是感激不尽,区区一点心意,千万不要客气!”说完话,冲何胖子递了个眼神。
何胖子心领神会,赶紧又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冲老羊倌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东西塞到了徐青山的手上。
老羊倌刚要再推辞,何九江把手一摆:“大兄弟要是认我这老哥哥,那就别再客气了。你们今天能来,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又收到这么好的东西,更是感激不尽。我们多少还有些赚头,总不能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也不合江湖规矩。有钱一起赚,你们别嫌少就行,如果再推辞,老头子可真有点莫不开了,恐怕以后再也不敢劳烦两位了。”
何胖子在旁边附和着笑了笑,问老羊倌还需不需要人手帮忙,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他去张罗准备,一切都听老羊倌的吩咐。
老羊倌刚要摆手说“不用”,突然看了一眼周伍,紧接着笑了笑,指了指周伍,说是让周伍留下来当个帮手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了。估计时间也不会太久,用不了半个月基本上就可以了,到时候他再亲自送到县里。
何九江再三表示感谢,客气了好一阵,这才带着何胖子等人离开了村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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