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江拖着老长倌一头就撞进了烟墙里,闭着眼睛冲出好几米远,听到徐青山等人的喊声,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睁开眼睛一看大家都在,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挨个瞅了几眼。
徐青山见老羊倌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赶紧走了过去,顺手递过一瓶水,关心的问老羊倌有没有事。
老羊倌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口水,这才晃了晃脑袋,长出了一口气,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险!”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白术一声尖叫,吓得众人都是一激灵,赶紧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严阵以待,环视四周。
白术也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指着宋长江的前胸,皱着眉头嚅嚅的说道:“蚂……蚂蚁。”
江子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前胸贴着一大群蚂蚁,咧了咧嘴,赶紧把背心脱了下来,甩到了一旁。光着膀子一阵的忙活,总算是把身上的蚂蚁给弄干净了,这才问众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青山瞅了瞅江子,摇头叹了口气:“江子,要说你才是最有福的,闹了半天,你是啥也不知道,没把我们急死,我这一条小命差点没被你给掐死!”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宋长江听说自己被那大曲蛇给迷住时,要掐死徐青山,大嘴咧的像是只瓢似的,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到徐青山脖子上的青紫淤痕时,吧嗒了几下嘴,挠了挠脑袋,也不得不相信了。
大手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好兄弟,让你受罪了!你放心,这亏咱不能白吃,都记在那条大曲蛇头上,等我见着它,要是不给它打出屎来,算它昨天拉的干净!”
徐青山一听,豪气万丈,也拍了拍江子的肩膀:“肩膀头齐是弟兄,咱都是红脸汉子,茅坑拉屎脸朝外。割韭菜,剥黄麻,这事一码是一码,把帐全记在那条大蛇上,上天追到灵宵殿,下地赶到鬼门关,哥哥你要是砍一刀,我就补一脚,管他什么龙不龙的,咱哥俩谈笑间就给他拌了!”
江子胸脯一腆,嘴撇得像八万似的:“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就咱这身手,一刀下去,准把他大粪都给挑出来!”
江子性情直爽,让徐青山这么一忽悠,当时就上来劲了,手指节都攥得嘎巴嘎巴直响,眼神不住的往外踅摸,看那意思,好像就要冲出去。
老羊倌瞪了徐青山一眼,生怕江子再惹出麻烦来,告诉他,那条雪地龙跑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这种东西晚上不好对付,但是等天亮了,也是啥能耐都没有,到时候咱做好套,就等着它自己往里钻就行。说到这儿,拍了拍江子,让江子别听小山子在那儿架拢,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粗腿,捧臭脚,顺风接屁。
白术听来听去,都是些屎尿屁,有点听不下去了,轻轻的咳嗽了一下,转移开了话题,问老羊倌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哼了一声:“这天也快亮了,大家就先将就一会,等天亮了以后再说吧!那条畜牲道行不低,也得防着点,大家都凑近点,轮流站岗吧!你们先睡,我先看着!”
老羊倌嘴上说要先站岗值夜,但他也料准了,谁也不会让他一个老爷子熬夜,果然,他这么一说,白术就摇了摇头,让老羊倌先歇着,她一直也没出什么力,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她来值夜吧。
江子一听,摆了摆手:“都别争了,还是我来吧,要不是因为我,大家也不能累这样,我这身子骨不是吹,想当年,抗洪抢险,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啥事没有,你们都睡吧,快点,都睡吧!”
说完后,连推带搡,让众人都去睡觉。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周伍说话了,看了一眼宋长江:“还是我来吧,你身体也需要恢复一下,明天不是还要屠龙嘛,攒点力气吧!”
江子一见是周伍说话,心里就不舒服,总感觉这话里带刺,听着别扭,就要还嘴。徐青山拉了一把江子,冲周伍点了点头,说声“辛苦了”,赶紧把江子给摁在了地上,压低声音告诉江子,千万别招惹周伍,那小子深藏不露,不好惹。
江子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瞥了一眼周伍,见周伍戴着帽子,耷拉着脑袋,靠在树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一股火就直撞顶梁门,心说,你自己争着要值夜,又不是别人求你,你倒还先睡着了,没有那金钢钻,就别揽瓷器活,没有那弯弯肚子,吃什么镰刀头,这不是玩人呢吗?双手一撑地,就要起来。
徐青山使劲把他压住,低声道:“光棍一点就透,眼子棒打不回。你这人也太死眼了,那值夜又不是啥好差事,你和他争那个干啥,吃饱了撑的还咋的?咱哥俩私底下说,那小子可有把子气,你还真未必能整过他,犯不上和他斗气。”
江子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也不能这么说,那是他偷着下手。真要是真刀实枪,就他那小体格子,我一巴掌能把他扇出尿来!”
徐青山偷偷直笑,拍了拍江子,总算是没江子给劝住了。
虽然每个人都是人困马乏,但是出了刚才这种事,谁也睡不踏实,都是睡一阵,醒一会,也就是打了几个盹,天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山头、树林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白术醒的很早,等这些人起来时,已经把山泉水烧开,做了些饼干糊,每人分了一勺,虽然谈不上好吃,但是热热乎乎的,吃上几口,感觉暖和了不少,多少都有了点精神。
吃完饭后,老羊倌让白术和周伍去砍些藤条或是树枝,长宽不能小于一米,最少也得百八十根,至于做什么用并没有说。
白术看了一眼周伍,周伍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也没吭声,径直往山谷中走去。
江子经过昨晚上这一折腾,估计是蜂毒影响,天不亮时就开始拉肚子,不到半个小时就得跑一趟,刚开始也没当回事,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拉了几回,才感觉不对,赶紧吃了几片药,总算是止住了泻。
老羊倌看了看江子,见江子精神明显打蔫,就让他留守,帮大家看着东西,回头叫过徐青山,让他和自己去准备别的东西。
爷俩沿着山谷,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老羊倌这才问徐青山,他怎么知道江子要出事?
徐青山一愣,看了看老羊倌,显然没明白老羊倌的意思。
老羊倌瞅了瞅徐青山,从裤兜里掏出了那个纸团,放在手心上,问徐青山:“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徐青山接过纸团看了看,一脸诧异,盯着老羊倌“啊”了一声:“师傅,这不是你先塞给我的吗?难道纸团上的字不是你写的?”
老羊倌一听徐青山这么说,当时就愣住了,把纸团重新打开看了看,吧嗒了两下嘴,这才告诉徐青山,这个纸团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徐青山这时候也傻了,看来写字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是谁会提醒他们,让他们“小心江子”呢?
第一个可以排除的就是宋长江,这纸团肯定不是他自己写的。
那就是说,除了白术就是周伍!
白术和江子是一条船上的,轻易不会内讧,估计不会是她写的。不过周伍整天死气沉沉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也不太像。可是除了这两个人,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真是活见鬼了。
如果二选一,徐青山还是觉得周伍的嫌疑最大。平时江子就和他有点不对付,这小子暗地里下绊子,也不是说不可能,但是为什么要给我塞纸团呢?下套都在背后,使绊子也都在暗中,不可能傻到逢人就说,见人就讲,这也不像个大老爷们干的事啊,要说是村里扯老婆舌的还差不多!难道是周伍发现了江子有什么问题?见我和江子这几天走得近乎,这才好意提醒我?
突然,徐青山冷不丁的就想起了昨晚江子中邪的事儿,心里就是一惊,这纸团出现在江子中邪之前,难道纸团上说的“小心江子”是说中邪这事?真要是这样,那这事还真就不简单了。
徐青山的心里,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脑袋都要憋炸了,和老羊倌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没弄出个结果。
老羊倌把纸团撕碎后小心的用土给埋上了,踩了两脚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告诉徐青山,先别管这事到底是出于啥目的,看来这以后啥事都得留个心眼。虽然江子看着好像没啥心机,五大三粗的,但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啥事也别太大意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打马虎眼,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多留个心眼,只有好处也没啥坏处。
徐青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就这五个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但这里面的事还真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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