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到了十万大山么?怎么周围的树木会如此茂盛?
我看见我不解的样子,癞皮狗卖弄的摇了摇尾巴,道:“这里已经到了湘西地界,自然山多水茂……”
我惊声道:“你说什么?到了湘西?一晚上咱们从长沙到了湘西?”据我所知,从长沙到湘西估计有四五百公里,就算是我们昨天晚上坐车到了那个灵异的高速路,估计也就是走了路程的一半,那还剩下了两百多公里,走了半夜的路,我们呢居然能走两百多公里?
程以二在一旁咯咯笑道:“寅当哥,你就别纠结了,咱们走的路不是一般的路,行啦,天亮了,咱们也快些找到那个地方吧,走了一晚,还真的有些累了呢。”
说着程以二举着胳膊伸了伸懒腰,激起我了癞皮狗一地的口水。
湘西多山,跟湘南,湘北,湘东都不一样,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了特殊的人文文化,多少年以来,湘西都被灌上了神秘色彩,赶尸,造畜各种传闻不断,骤然一下杀到了湘西,我心中又惊又喜。
山上树木多翠绿,不像是北方树木那么高大,但密盛,脚底下的灌木有半米多高,枝桠漫布,骤然一看,像是来到了微型的热带雨林,从最初的兴奋之中醒过来后,我就哭丧起了脸,不为别的,就为这山上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这地方几乎没有别人踩出来的小道,你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下脚,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将树木的枝桠给挑开,有些不知名的树木带着倒刺,一不小心,就将我的手划破,我是男人,所以这开路的活自然落在了我的头顶上。
癞皮狗身子小,在树木缝隙之中跑来跑去,不时的抱怨我们两人走的慢,的确,现在到了晌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我们三个还是淹没在这大片的树木之中。
我靠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树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不少口子,幸好现在已经是秋末,穿的衣服比较多,没有划伤皮肉。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在前面低矮的灌木丛上,结着不少的果实,这些果实拇指肚大小,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枸杞一般,但是又比枸杞圆润大了一下,就像是拨了皮的荔枝,但是果子是那种透明的红。
见到这东西,我肚子咕咕乱叫起来,我凑过去,闻了闻,一个馥郁的香味袭来,顺着我的鼻子就钻到我的肺部,之后在我身体中炸开,弥漫开来,好香,我伸手就要抓下这果子吃。
一旁的癞皮狗尖声冷冷的道:“要是想死,你就吃了吧。”我手停在半空中,回头问道:“你认识这玩意?不能吃吗?”
癞皮狗晃着尾巴道:“要是能吃,我早就吃了,这东西叫做蛇萢,之所以这么娇艳,完全是因为毒蛇经常舔噬的原因,你要是不信邪,完全可以试试。”
你妹啊,我完全没有吃别人舔过的东西的习惯,哪怕是这东西再好看,我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程以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快到了吧?”癞皮狗道:“快了,应该就在山下。”
一听快到了,我来了力气,加把劲赶紧走啊。
约摸走了半个小时,我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之声,透过浓密的树木,隐约能够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河,钻过最后一段浓密的树林,我们三个终于是出来了!
面前的小河有五米宽,河水碧绿,能看到游鱼小虾,癞皮狗吐着舌头跑到小河边呱嗒呱嗒的喝了起来,我见状赶紧跑到上游,掬了两捧水喝,一夜行路,渴死我了,河水清冽,带着淡淡的香甜,比起那什么农夫X泉正宗多了,我们说三个喝了一个肚子滚圆,懒洋洋的躺在河边细沙上休息。
叮铃铃一声脆响,吸引了我们三个的注意力,癞皮狗来到这里之后就显的各位谨慎,它骨碌一下,转过身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来的是一个表情僵硬,身材枯槁,穿着少数名族服装的老太太,她身上银饰极多,所以走起来丁玲作响。
要不是这老太太在太阳底下拉着一个长长的影子,我真的会以为她是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僵尸,凑近了才看清,她不光是脸上表情僵硬,还蒙着一层青黑色的乌气,眼睛内凹,眼珠子像是假的一般,在眼窝之中一转不转,僵直的盯着前方。
癞皮狗见到来者,欢快的摇起了尾巴,大老远的就尖叫道:“李家大妹子,李家大妹子!”不过那个如同僵尸的老太太根本没有搭理癞皮狗,经过我们三个身边时,甚至都没有转动一下眼睛,径直走了过去。
癞皮狗脸上挂不住,讪讪的笑了笑,看见我还在地上坐着,立马尖声道:“快起来,跟着李家大妹子走!”
好吧,为了那价值一百万的玉石,我忍了,忍你这只纨绔的癞皮狗!
三人跟着前面的僵尸老太走着,一路上,癞皮狗绕着僵尸老太来回转圈,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着什么,应该是土家族,或者是苗族的一些方言,我实在是听不懂,不过它好不自觉,一路上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那个僵尸老太根本没有搭理一句,甚至低头看它一眼都没有!
做狗脸皮厚到它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人才了。
大概是走了二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宅院,这个宅院有些奇怪,因为再湘西,很多都是那种吊脚楼,用竹子造成,一来是因为靠着河,防止涨汛时候将房子地基给淹了,二来是因为这地方虫蚁毒蛇较多,吊脚楼不接地面,可以防止这些小东西作祟。
但是我们面前这个房子丝毫没有这些特征,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院子,由于我们是从北面赶过来,能看到那个大门正冲着我们,大门朝北?!我估计,在中国这种地方绝对找不出第二间来吧,中国的风水都是讲究一个坐北朝南,这门向北开,有悖风水伦理,不像是阳人住的地啊!
除此之外,这大门外面约摸有将近四米宽,二十米长的青石板,均匀的铺在地面上,还不曾走在那地方,我就感觉上面凉气袭来,这青石板可能是个好东西,夏天带回去一块铺地面上睡觉肯定很凉快。
不知道为何,前面的僵尸老大和癞皮狗都没有在青石板上走过,而是绕到一旁,从侧边走过,我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傻呼呼的踩上去,这青石板实在凉,在一旁经过都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刀子。
到了宅子门口,我看到大门下有一个将近半米的门槛,这门槛高的离谱。僵尸老太走到门口,伸出那枯瘦如柴的手,轻轻的扣了扣门板,声音两长一短,不待主人回答,她自己推门而入。
随着那门打开,在一米开外的我都闻到一股腐朽的尘土味道,似乎这个门有将近一百年都不曾打开了,我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伸着脖子朝里面看去。
程妞在一旁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好事。
老太太跨进去,身上的银器丁玲作响,随后转过身来,准备将大门关上。
癞皮狗开始着急了,它尖叫一声:“李家妹子,等会,我要住店,我要住店!”
那即将合上的大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露出那个老太太僵硬的身子,她嘴巴张合,发出一阵像是树木摩擦般的嗓音:“死人客栈,一晚一金。”我眼睛一瞪,什么,死人客栈?!
我们三个居然要住死人客栈!?
我在此打量了一下那个老太,直到现在她的目光还是水平的盯着远方,眼睛不眨不转,似乎是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样子。
癞皮狗见到它口中的李家妹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尖声笑道:“我懂,我懂,李家妹子,这些我都懂,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
老太木讷的闪过身子,让开了一条道。
癞皮狗跳了进去,我和程妞两人扶持着跨了进去。
进来之后,有种错觉,好像是天猛然暗了一下,像是到了黄昏,正如我心中所想的,这个院子里面有种很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死尸味道,又像是一种发霉的嗖味,我眼睛四处打量,这个院子像是四合院,南面,东面,西面各有几间房子,而我们现在进来的地方是一个大大的门厅,宽约四五米,左右看去,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
老太走到院子里,指着东面的屋子从嗓子里摩擦出声音道:“住那,晚上不要乱跑。”说完就径直朝着西面的房屋走去,不再理会我们。
癞皮狗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我被这老太太口中的死人客栈说的发毛,同时好奇心爆棚,想要看看清楚这左右两边黑咕隆咚的门厅中究竟有什么,但是程妞在一旁拦住我,道:“寅当哥哥,不要乱来,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好奇心不光是会害死猫,同样会害死人。
我被程以二拉到那个老太太给我们指的屋子里,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两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尼玛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啊!
我走到床边上,用手指一抹,这上面的灰满满的一层,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程以二爱干净,俏生生的站到了院子里,对我道:“寅当哥哥加油,一定要打扫干净哦!”
好吧,我又成了苦力。
好容易将这个房子收拾成了可以看的样子,我将程以二喊了进来,两人舟车劳累,早就困的不行了,看到干净的床之后,比什么都亲,闲扯了几句,两人从床上躺下休息。
古怪的荒村古宅,僵尸般的老太,自然在我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毫无疑问的,睡梦中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压抑的让我发狂的梦,醒来之后,发现屋子里已经是昏暗无比,显然是天已经黑了。
再回想刚才把我惊醒的梦,却什么都想不起,我颓然的揉了揉脑袋,喊了声:“程以二,别睡了,饿死了,找些东西吃吧。”
我站起身来,却没有听见程以二的回应,我朝着她的床上看去,空空如也,程以二早就不在床上。
我有些慌张,对于这个怪异的死人客栈,还有那如同僵尸一般的老太太,我打心底发憷,走出院子,抬头一看,头上月亮正圆,星光点点,已经是深夜。
整个院子里面没有一丝光亮,我靠着天上的月亮还有星光才能模糊的将整个院子给看个大概,院子里那刺鼻的怪味又一个劲的往我鼻孔眼里钻,我不舒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小声叫道:“程以二,癞皮狗?”
我不相信这两个人抛弃我而去,就算是癞皮狗不靠谱,我相信程以二还是牵挂着我的安危。
可是低声叫了几下,院子里面静的吓人,别说是他们两个应声了,就连一个虫蚁鸟兽叫声都没有。
虽然现在是秋末,但是湘西多虫兽,这房子又建在山底下,按道理说鸟兽挺多的,但是事实偏偏和我估计的相反。
我心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间客栈不会是真的给死人住的吧,这个想法一出来,立即把我吓了一大跳,但是我后来自嘲的想到,自己本来就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也算是半个死人了,就算真的给死人住的,我住在这里,倒也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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