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尔君垂下眼睛,静默了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从高速走只要五小时。”
“哎,不用了不用了。”映儿使劲摆手拒绝。
“你不愿意我送你?”潘尔君冷眼瞅她,有些不高兴。
映儿笑了下,搓着手道:“哪儿能啊,我不是怕麻烦你嘛,我是怕你累着。”
“没事。”潘尔君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容拒绝地说,“就这么定了,我先下班了。”
映儿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问:“现在就下班?”
“嗯,有些事。”潘尔君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应映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背影,不会吧,是什么大事啊?居然让工作狂潘尔君早退了!啊,太可怕了!
应映儿规规矩矩地一直等到五点半才打卡下班,一出办公室,就见所有员工兴奋地往外冲,全是一脸迫不及待要回家的样子。应映儿也被感染了他们的情绪,跟在他们后面往电梯口冲啊!回家过年啦!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穿戴好出门,潘尔君帮应映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车子后备厢内,应映儿就拎着一个小塑料袋跟在后面。她看着前方英俊高大的潘尔君,有些良心不安。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天天欺压她的潘总,现在居然给她当了车夫,给她当了搬运工,还任劳任怨,一副你不给他伺候他还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多么大的转变啊,要在几个月以前,她连这种梦也不敢做啊!这简直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发什么呆?快上来。”潘尔君已经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站在车外面发呆的映儿道。
“哦哦。”映儿回过神来,头也没低就冲了上来。头一下子撞在了车门框上。她惨叫一声,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脑袋坐进车里。
潘尔君听她叫得惨,眼角隐隐还有晶莹的泪光,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到底有多疼,下意识就歪着身子来看她。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就这么冲上来一把拉开了应映儿捂在脑门上的手。
“咝――”应映儿手腕冷不防被他捏住,力气大得不由自己抗拒,像是要断一样。她眼睛一眯,刚刚没有流下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了。
“怎么?很疼吗?”潘尔君一边关切地问,一边凑到她眼前,看见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包,似乎都青紫了,果然撞得不轻,“你可以再笨一点。”潘尔君一边皱着眉头数落她,一边帮应映儿揉着脑门,动作温柔得简直和他平日里的冷酷形象判若两人。
应映儿睁大眼睛望着他,不行,她快受不了了,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好?简直太好了。她一直以为即使交往了,潘尔君也不会对她太好的,可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对她好得让她的小心肝怦怦乱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发呆!”潘尔君眼神一冷,用力按了下映儿的伤处,将神游的某人拉了回来。
“啊,疼,疼!”映儿一边叫疼,一边躲开他的手。
潘尔君却不放过她,手指追着她的伤处使劲地点点点:“疼点好,疼点长记性。”
应映儿躲也躲不掉,气得大叫:“什么啊,真是,我刚觉得你对我好好,现在你就欺负我!”
潘尔君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蛋说:“好,不欺负,疼爱你好不?”
说完,在她红润的脸蛋上快速地亲了口。应映儿瞪他,这叫疼爱吗?这叫揩油好不好!
哼!讨厌。应映儿气哼哼地看着他,可是只看了一眼,就被他眼中的笑意迷住。他在笑呢,虽然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他满眼的笑意是隐藏不住的。
应映儿靠着窗户看着他说:“潘尔君,你变了。”
“嗯?”潘儿君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看她一眼。
应映儿垂下眼,忽然想起丁玲的一句话,她微笑着继续说:“变得温柔了。”
这次是真正的潘尔君,而不是自己装的潘尔君。
潘尔君愣住。温柔?他吗?潘尔君皱眉想了想,然后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应映儿低头,绞着手指说:“我以为,即使我们交往,你也还是那个冷冷酷酷的、不苟言笑的、高傲冷清的人,可是,我发现你对我很好呢!真的很好。”
应映儿说着望向潘尔君,一脸羞涩且幸福的样子说:“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有些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说完她摸摸鼻子道,“啊……我说这些干吗?”
潘尔君转头,看着使劲敲着自己脑袋、一脸懊恼又羞涩的人,心里忽然一软,她总是能这样拨动他的情绪,她总是能让自己忍不住去疼惜她、对她好。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太多,多到自己都吓一跳的地步,可是他却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这样继续对她好着。
记得以前丁玲和他分手的时候说过,她感觉不到一丝丝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爱。
他承认,那时候的他,不懂得怎么去对女孩子好,可是现在自己也不见得比当时懂得多啊,但是他就是能很自然地对她好,有的时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以她的感受优先了。
潘尔君又望了一眼应映儿,她正迷瞪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额头上又青又紫的一大块。他摇摇头,将车里的音乐关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点。
看着她慢慢眯起的眼睛,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真的变温柔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爱为输吗?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找一个人,一个让你全心全意去对她好的人,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当车开到黄山汤口时已经晚上五点多了,应映儿家是自己买地盖的农村三层小楼房,虽然也是别墅,但是和潘尔君家的别墅比起来,那是一个豪华,一个简陋啊。但是,虽然外观比不过,但应映儿家的别墅实用价值是很高的,因为房子靠近黄山景区,应映儿爸爸很有经济头脑,将别墅的二层和三层都做成了民居旅社,每年光靠这些收入就够他们一家吃的。
应映儿早上就打电话回家说,今天就能到家,应家两位老人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当潘尔君的车一开进来,应映儿父母就睁大眼睛,只见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在自家门口停下。应映儿从车里一蹦而出,扑到他们面前叫:“爸爸,妈妈。”
父母很开心地看着应映儿,直说女儿变漂亮了。应映儿嘿嘿地傻笑,应映儿妈道:“这股傻劲还是没变啊。”
“这丫头,从小就呆头呆脑的,你还指望她咋变啊?”映儿爸也乐呵呵地看着女儿笑。
潘尔君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关上车门,“砰”的一声响引得两位老人看过去。
潘尔君优雅得体地走过去望着应映儿的父母笑道:“伯父好,伯母好。”
“哎,你好。”映儿爸妈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优雅的男人,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应映儿瞟了眼潘尔君的脸,叹气,果然是妖孽啊!自己老爸老妈都看呆了!
潘尔君微微歪头,递上拎在手里的两大袋礼物道:“这些是我从宁波带来的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务必收下。”
居然还买了礼物!什么时候买的?难道是昨天下午提前下班跑去买的?
“哎呀,这个――谢谢啊!哈哈。”应映儿妈率先反应过来,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朵老大的牡丹花,“哎哟喂,应映儿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真不错啊!好好好!好啊!”
应映儿一听,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晕!老妈怎么这样啊!太丢人了。
天知道她妈妈盼她找男朋友盼了多久,从她走出大学校门开始,就经常在她耳边唠叨:说什么女人这一辈子再强再能干又能怎么样呢?最幸福的女人莫过于嫁个好老公,再生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应映儿受她教育良多,早就对她那几句话熟得能背出来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紧不慢地找工作,平时有空仍和那帮姐妹混在一起嘻嘻哈哈,根本没把老妈的话放在心上。
应映儿妈看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今天突然看见女儿带回来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能不喜出望外,就差没有当场尖叫了!
反倒是一旁的应映儿爸比较沉稳,拉着应映儿妈皱眉嘀咕道:“是不是啊?人家这么好,能看上我们家丫头?假如不是,你这么乱嚷嚷,当心让人听到笑话!”
“说什么呢?应映儿上回电话里还说,今年过年争取带个男朋友回家给我们瞧瞧来着,你忘了?”应映儿妈显然很不满老公这说话的口吻,横了他一眼,颇有警告的意味。但她看了一眼潘尔君,又觉得这小伙子太过出色,自己家女儿真能这么好运?她拉了拉身边的女儿问:“是不是啊?啊?”
应映儿的脸有些红,她可没想这么早就带潘尔君见父母的啊!她本来想着潘尔君把她送到家,然后就打发他走,或者让他在附近酒店住一晚,可没想到他非要把她送到家门口。
应映儿忸怩地看了一眼潘尔君,潘尔君眼角含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应映儿瞪他一眼,这家伙早有预谋啊,她红着脸点头:“算是吧。”
应映儿妈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算是啊?是就是,不是明天就让你去相亲,什么叫算是啊!”
“是啦是啦。”应映儿闭着眼睛叫,不就是承认他是她男朋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应映儿妈这下高兴了,看着潘尔君的目光瞬间发亮,上下打量一番,长相上等,穿着上等,车子上等,呀呀,这个女婿好哇!
“来来来,一路辛苦了,快进屋里坐着啊!哈哈哈,老头子快去泡茶,用上次在山上摘的野毛峰。”应映儿妈和应映儿爸拉着潘尔君就进屋,用最好的茶叶招待着。
可独独忘记了还站在门口的应映儿,应映儿生气地望着三人背影,郁闷地想:为什么觉得他们一见面就没她什么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