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应映儿又学着潘尔君的样子,拿着公司的公章,在文件上盖盖盖。
为了工作上不出纰漏,应映儿将潘尔君从文案调任为自己的秘书。所有的工作由言芸整理好交给她,容易的,自己留下来盖章;难的就都丢给潘尔君。这日子过得真是轻松加愉快啊。
应映儿趁着工作间隙,跷着二郎腿在办公室忙她的“兼职”。她一年前在网上开了一家淘宝店卖服装,如今基本上算是倒闭了,正寻找新货源想卖点别的呢。
在网站上找来找去,忽然一个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移动手机充值卡五折出售,货到付款!
五折?这么好?哇,要是卖这个的话,不就发财了?
她想都没想,迅速加了代理的QQ。
应映儿:“你好,我想批发你们的卡。”
充值卡代理:“可以,五百张起批。”
应映儿:“请问可以用支付宝支付吗?”
充值卡代理:“可以的。”
哇,可以用支付宝就好。如果这个代理是骗子,我可以不付款嘛。耶!年前赚一笔带回家孝敬父母。
应映儿想了想,决定批发五百张一百元面值的移动充值卡回来卖。她用支付宝钱包向楚寒借了五千块钱,正好凑够了两万五千块。她联系了卖家:“你好,我要买卡。”
卖家回:“请截图证明你的支付宝里有钱。”
“哦。”应映儿截图发了过去,“可以了吗?”
卖家过了一会儿又发来消息:“你的支付宝有数字认证,请注销掉。”
应映儿想了想,不同意:“为什么要我注销掉认证啊?”
卖家说得头头是道:“你有认证就不能付款,最近几天都这样,再说注销认证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好多人还没办数字认证呢。”
应映儿想想也是,以前自己没开店的时候确实没有办数字认证,于是她就听信卖家的话,注销了认证。应映儿不放心地问:“是不是我的所有卡都卖完了,再确认付款?”
卖家说:“是的,你确定五百张卡都卖出去了,而且买家都已经充值了,你再确认付款。”
哦,这样的话很保险啊!不可能是骗子,我的卡卖不出去或者是假的,我可以不确认付款嘛!应映儿琢磨了半天,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不会是骗局。
于是,她就按照卖家所提供的淘宝地址进入了一家淘宝店,拍了该店的移动手机充值卡,也在支付宝付款购买了,状态显示已经在等待卖家发货了。一切操作完成后,应映儿又给卖家发信息说:“我买好了,给我发货吧。”
卖家回复说让她等等,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应映儿左等右等,有些不安,潜在的危机意识忽然冒了出来,不会被骗了吧?应该不会啊,她又没付款,钱应该还在支付宝里。既然自己没确认付款,卖家就是骗也骗不到钱啊。
应映儿有些紧张地打开支付宝一看,顿时蒙了。自己的支付宝里根本没有这次交易记录,而自己的两万五千块钱却不翼而飞了。
应映儿心里拔凉拔凉的,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这是她存了好久的钱啊!这是她的血汗钱啊!她的辛苦钱啊!她的嫁妆啊!她的钱呢?钱呢?钱呢?
“啊啊啊啊啊!”一阵惨叫从总监办公室里传出。
“怎么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潘尔君皱着眉头走进来。这个丫头又在搞什么,自己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不但要把原来应映儿的工作做了,还得把自己的工作做了,一个人做两份工作真是让人焦头烂额。她还不省心!
只见黑色的皮椅上,应映儿整个人蹲在上面,早上出门给她打好的领带被她扯开,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她的手不停地晃动着鼠标,眼里满是惊恐与慌张。
看着这样慌乱无措的应映儿,潘尔君忍不住走过去,放轻声音问:“应映儿,怎么了?”
应映儿抬头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就再也忍不住地哗啦啦往外流。
“不许哭!”潘尔君连忙将办公室门关上,不让第三个人看见。
可惜这次即使是潘尔君的命令也没用,应映儿还是哭得乱七八糟:“呜呜……钱不见了,哇哇……我不活了。”
“不许哭了!”潘尔君皱眉看着自己英俊的脸上鼻涕眼泪纵横的样子,真的很想骂她,可看着她哭得这么凶,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说,“告诉我怎么了?”
应映儿哭得被口水呛住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哽咽着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潘尔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应映儿旁边,一边听她说一边查看着她和卖家的聊天记录。
他一看到手机充值卡五折销售就知道是骗局。在中国,什么东西都打折,就是移动公司的手机费不会打折。不过,既然应映儿是用支付宝交易的,那就是说应映儿的钱还没支付给骗子,应该还在支付宝里啊!为什么会没了呢?当他看到骗子发来的网址的时候,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淘宝网的地址是www.taobao.com后面是店铺地址。而骗子发的地址是www.taobeo.com后面跟了一串儿地址。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而这个网页肯定是骗子自己做的,上面带了木马程序,应映儿输入支付宝密码的时候,密码就已经被盗。开始骗子让应映儿注销数字认证,就是为了能在别的电脑上用应映儿的支付宝转账。这个骗局设计得非常精巧,而且技术含量很高,确实一不小心就会被骗。不过只要不贪小便宜的话,一般是不会被骗的吧。
潘尔君看了看眼睛哭得通红的应映儿,叹气道:“笨死了。”
“你还说我笨?我被骗了这么多钱,你还说我笨,你太过分了!”
“不笨怎么会被骗?网上那么多一折的手机充值卡你怎么不去买?”
“一折的肯定是假的,是骗子嘛!”
潘尔君被气笑了:“一折肯定是假的,五折的就不是假的了?”
应映儿被他一说,哭得更凶了!想想也是,一折的卡是假的,五折的卡就不是假的了?骗子只是利用了人们以为贵的东西就是真的、好的、让人放心的这种奇怪心理来骗人而已。
潘尔君看着这样的应映儿,真是觉得她又笨又可怜,他拍了下应映儿说:“让开啦。”
应映儿吸吸鼻涕问:“干吗?”
“电脑给我用。”说完又忍不住叹气,唉,他真觉得他这几天叹气的次数比他这一辈子都多。
应映儿可怜兮兮地站起来,让他坐在电脑前,看着他把她和骗子的对话截图下来,奇怪地问:“你在干吗?”
“网上报警啊。”
“钱能找回来吗?”应映儿抱着一丝希望问。
潘尔君冷哼一声:“做梦!你就当花钱买教训吧!”
应映儿抱着头惨叫:“两万五买一个教训,会不会太贵了?”
潘尔君一边淡定地弄完所有程序,一边说道:“像你这种智商,一点也不贵。”
“你……你在吐槽我!”奇迹啊!惜字如金的潘尔君居然会吐槽?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潘尔君网上报警完毕后,又打开自己的QQ,将被骗的资料发给他的一个朋友。
全部搞定以后,他站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抽纸递给应映儿:“好了,没事的。”
应映儿接过抽纸,抽了两张,用力地擤了下鼻涕问:“真的?”
他淡淡地点头:“嗯。”
就因为他这么轻轻的一个点头,应映儿居然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总觉得相信他没错的。
在公司里上班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这种无聊的氛围中总有些人收集别人的八卦,比如谁和谁最近走得很近啦,哪个男的想泡哪个女的啦,谁心情不好啦,等等,公司内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午休后,女厕所里,员工甲一边对着镜子化妆,一边神秘兮兮地和另外两名员工说:“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潘总最近几天很奇怪啊?”
员工乙好奇:“怎么奇怪了?”
员工甲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小声说:“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能和别人说哦。”
另外两名员工纷纷点头,眼里放光,有八卦耶!
“我啊,前几天下班的时候碰见他,他的眼睛居然又红又肿,好像哭过耶。”
员工乙不敢相信地说:“哭过?不可能吧!潘总会哭?”
“是真的啦。”员工甲说,“那眼睛……噢,真是肿得太大了,怀疑没哭一小时以上都不会成那个样子。”
“哇哦!嘿嘿嘿。”三个女人一起发出猥琐的笑声。
乙不解地问:“不过,你说他为什么会哭啊?”
甲:“说不定是被女人甩了?”
丙怀疑地说:“不会吧,应该没有女人会这么蠢地去甩他吧?”
甲:“那就是被男人甩咯?”
“我觉得被人甩还不能成为他哭得这么惨的原因。潘总是什么人啊,冷酷的、高傲的冰山啊!”
丙老到地摇摇手指,说:“也许他还被……骗财骗色?”
乙同情道:“哇!这么惨?”
三人同时点点头,一副惋惜的模样,脑子里想象的是各种不同版本的潘总先被骗财骗色,后被抛弃的画面……无限的臆想中!臆想无罪啊!
于是,谣言就这么产生了。
公司里,随处可见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我和你说哦,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我和你说哦,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啊,这事我也听说了,我们来研究研究、讨论讨论……”
“你们在讨论什么?我也要参加……”
“来来来,坐过来一起研究……”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智者呢?
潘尔君刚从财务部拿了一份报表回来,路过行政部的时候,糟糟叫住了他:“喂,应映儿。”
潘尔君本不想理她,但是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问:“怎么了?”
糟糟拉了一把应映儿,将她拉到自己位子旁,行政部就在设计部旁边,应映儿和糟糟两人年龄差不多,兴趣又一样,所以经常在一起聊天,算是不错的朋友。
糟糟悄悄地附在潘尔君耳边问:“应映儿,潘总前几天是不是哭了?”
哭?她说的是应映儿被骗钱的那天吗?潘尔君皱了皱眉,他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问:“你怎么知道的?”
糟糟兴奋得两眼冒光:“这么说传言是真的喽。”
“什么传言?”潘尔君奇怪地问。
“就是潘总被男人骗财骗色,最后惨遭抛弃。本来他想自杀,可是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伤心地哭了一个下午,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不再爱人了!呜……潘总好可怜……”
潘尔君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气坏了,听到后面的时候快被气疯了。当她全部说完后,他居然气笑了,他问:“这事是谁说的?”
糟糟摊手道:“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潘尔君站直身体,像是故意一样,用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整个办公室的人听到的音量说:“潘总那天只是不小心把芥末揉进了眼睛里,所以眼睛才像哭过一样。”
“噢,原来是这样啊。”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潘尔君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他几乎用全部的理智才压抑住自己想冲进去掐死某人的冲动。
他猛地推开办公室门,只见应映儿正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上网。这丫头,因为和自己互换了身体就以为自己收拾不了她,天天上班什么事都不做。她的理由倒是很充足:“哪有总监做文案的活啊,被人看见怎么得了。”于是把所有文案该做的事都推给他做。
对于总监的活儿,她又说:“总监的活儿我倒是想做来着――如果你放心把公司交给我打理的话。”
公司交给她打理,没三天就得关门大吉了!
可恶!天天他累得要死,她倒悠闲。他潘尔君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而且不管自己怎么和她说“别总是露出奇怪的表情”,她就是不听,好像认定了他不能拿她怎么样似的。
确实,自己对现在的她是打不得,骂不得,不过……
潘尔君狠狠地甩上门,应映儿被吓了一跳,怕怕地缩在椅子里面,谨慎地盯着他问:“怎么了?”看他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
“应映儿。”潘尔君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该死的家伙,才这么几天,自己的全部形象就被她败坏得干干净净。
“干……吗?”应映儿用力地吞下嘴里的零食,他的气场很不对啊,怎么这么生气?
潘尔君闭了一下眼睛,狠狠地握了下拳头,然后睁开眼睛问:“想要回你被骗的两万五千块钱吗?”
“啊?找回来了?”哇!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才两天时间就把自己被骗的钱找回来了。
潘尔君点头。
应映儿冲过去抓住他叫:“快给我,快给我。”
潘尔君拍开她的手:“给你不是不行,不过……”
应映儿不满地看他:“不过什么?”
神气什么,明明是她的钱啊。
潘尔君一字一顿地说:“不过在换回身体之前,你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笑你就不能哭,我让你走你就不能停,我让你跑你就不能跳。”
应映儿不干了:“凭什么呀?凭什么?那明明是我的钱哪!凭什么拿回我自己的钱还要听你的?”
潘尔君冷哼:“在你被骗的那一瞬间,这个钱就不是你的了。”
“……”他说的也对啊,这家伙说到做到,要是他真不把钱给她,那妈妈的医疗费就真没着落了!
可恶,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一次,却又要被他威胁。钱钱钱,老百姓的命根子。听他的就听他的吧,反正自己一直都听他的:“那好,你先把钱给我。”
潘尔君歪头说:“我每个月给你两千块,你不听话一次扣一百块,直到扣完为止。啊,对了,扣掉的钱就是我的了,我不会再给你。”
应映儿大叫:“什么?这不行,你不能扣我的钱!”
“怎么?反抗?扣一百块。”潘尔君严肃地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上:“减去一百,理由:反抗!”
“你放心,每次扣钱我都会记录,不会乱扣的。现在去把办公桌上的零食收拾干净,我会分配工作给你。”
“……”应映儿看潘尔君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讨厌!好不容易既可以上班又可以浑水摸鱼,结果没几天又得做事!而且自己的地位貌似又低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