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纸人到底有什么用,但是我能隐隐约约猜到这纸人肯定不寻常,不然的话,三床的老头不会那么紧张。
这时候听见张元也说,只要纸人在手,三床的老头一定会回来。
我忍不住问道:“师父,这纸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三床的老头一定要把它拿到手?纸人背面写着‘吴天正’,这个老头名字叫吴天正吗?”
张元的声音慢悠悠的飘起来:“吴天正?纸扎吴?我好像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我有点奇怪了:“你知道?上次见面,你不是没有把他认出来吗?”
张元说:“那时候,我只知道他是修道的人,并没有问他的名字。当年,纸扎吴这个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啊。凡是修道之人,没有不知道的。没想到,他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
张元越说越神秘,而我也被深深地吸引了。
大殿上的长明灯晃晃悠悠。我和方丈坐在蒲团上。远远地抻着脖子,盯着供桌上的一盆水。我们两个的人影晃来晃去,显然很诡异。更诡异的是,一个声音在大殿上不断地飘荡。
原来,吴天正在十几年前,的确赫赫有名。而这名号,并不是因为他的道法多么高深,而是他有一种独特的技巧,那就是做纸人。
吴天正所做的纸人并不是多么好看,只是在纸人人脸上有寥寥几笔,纸人背上写着生辰八字而已。
然而,一个纸人做成的时候,就包含了道法,和某一个人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以说,只要拿到了纸人,基本上,就等于把这个人制住了。也正因为这件事,大家把吴天正称为纸扎吴。虽然有戏虐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对于他的技艺,每个人都已经是很佩服了。
我听了张元的话,心里面并没有觉得多厉害,问道:“就这样?只不过会画纸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句话刚说出口,就听见有人在我身后冷冷的说道:“谁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向后扭头,发现一个老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大殿奔过来,不是三床的老头是谁?
我看他双目含怒,绝对是来找茬的。不由得心中大骇,一手攥紧了纸人,一手拿着桃木剑,随手甩了出去。
之前我已经领教过老头的本事,根本不敢让他近身。把桃木剑甩出去之后,我连忙抱头鼠窜,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桃木剑接触到老头的时候,忽然一声闷响。老头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看看方丈:“人呢?”
方丈面色苍白:“不知道啊。”
正在这时候,头顶上忽然有人喝道:“在这里。”
我抬头,看见老头趴在房梁上,一纵身跳了下来去,向我们扑过来。
我吓得全身冒汗,随手抓过方丈手里的桃木剑,胡乱上头顶上捅过去。
然后,我感觉到一声轻响,像是捅穿了什么东西。
我试探着抬头,发现老头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桃木剑的剑尖上,插着一个纸人。
我狐疑的把纸人取下来,发现这纸人和我手里的人很像,不过,又有些不同。
我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来。
接连被老头玩了两次,我已经提高警惕了。一边把桃木剑向后挥出去,一边向前逃跑。在这个空当中,我向后瞥了一眼。
这时候我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是方丈。
我松了一口气,骂道:“你神经病啊。站在我身后也不出声,老子一激动误伤了你怎么办?”
方丈一脸茫然,慢慢的向我走过来。
我见他状似梦游,正在怀疑的时候,听见墙角有人喊道:“许由,快跑,那不是我。”
我一扭头,看见方丈缩在墙角,满脸焦急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弯来,另一个方丈已经一把揪住我的手腕,我感到一阵剧痛,然后他开始夺我手里的纸人。
我心中大骇,伸手用桃木剑刺过去。然而“方丈”表情虽然呆滞,但是动作很灵活,神脚一踹,把我手里的桃木剑踢飞了。
眼看着我两手被他制住,而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心中焦急。一眼瞥见了大殿上的长明灯。
我大叫一声:“麻痹的,想抢走纸人是吧?让你抢。”
我全身发力,猛地一翻身,跌得撞撞,连带着“方丈”跑到长明灯附近。然后把手凑过去,就要把纸人烧了。
“方丈”显然很害怕,连忙和我拉扯开来。我们两个动作过大,一不留神,“方丈”撞翻了油灯。
忽然,我听见轰的一声,“方丈”烧起来了。我正在诧异,之间方丈整个人在大火中迅速变小,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变成一阵纸灰,散掉了。
这个“方丈”也是纸人?
躲在墙角的方丈真是吓怕了,哆哆嗦嗦的说:“许由啊,要不然咱们把纸人给他吧,太吓人了。”
方丈这话一出口,院子里有个苍老的声音:“这小和尚的话不错。小道士,你就别挣扎了。”
我提着桃木剑在院子里面张望,根本看不见人。正在寻寻觅觅的时候,忽然一道红光闪过来,像是闪电一样快。我根本没有躲闪的时间,那红光就已经到面前了。
紧接着,我感觉耳朵上一阵刺痛。然后,身后传来一阵嗡嗡声。
我回头,看见我那把桃木剑插在木门上,仍然在震动不绝。我摸了摸耳朵,已经出血了。
我知道,这是三床的老头在威胁我,如果我不把纸人交出去的话,下次疼的就不是耳朵了。
对方太厉害了,我不由得有点犹豫。
这时候,我听见张元的声音响起来:“上次见到纸扎吴,我以为这小子真的甘心一辈子做个糟老头子了。不过,这次看看,似乎雄心不减当年啊。出手利落果断,看来手底下的功夫没有放下。”
张元这话说完。屋顶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有个人飘然而至。
不是三床的老头是谁?
这次我仔细看了看,这老头表情丰富,应该不是纸人了。
老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你也知道我纸扎吴的名号?”
张元淡淡的说:“我师父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过你了。当时大伙都以为纸扎吴能闯出一番业绩来。不过,没想到,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纸扎吴淡淡的说:“你师父倒是闯出业绩来了,到处捉鬼拿妖,最后怎么样呢?还不是进了化魂池?我吴老头就不一样了,闲云野鹤,好好地活到现在。哎,不过到底是老了,上次被你逼的被迫解除血契。不过风水轮流转,你小子连身体都弄丢了,要不然,我还真不敢来你们大圣庙。”
张元淡淡的说:“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前辈。我这徒弟把你请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纸扎吴坐在蒲团上:“什么忙?”
张元说:“帮我把身体找回来。”
纸扎吴淡淡的问:“身体在哪?”
张元说:“棺材铺。”
纸扎吴像是惊到了似得,猛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那地方也敢去?”
一时间,大殿上陷入了沉默中。
张元笑了笑:“你不敢?”这声音,已经颇有些激将法的意思了。
然而,纸扎吴面部红心不跳:“没错,我不敢。”
张元忽然冷喝一声:“许由,把纸人烧了。”
我本来就全神戒备,站在长明灯旁边,随时准备着烧纸人威胁纸扎吴。
果然,纸扎吴连忙说道:“等等,有事好商量,咱们慢慢谈谈。”
张元声音低沉:“商量之前,先帮我做个替身,这水太臭了。”
纸扎吴连连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我最近研究出来一种大型的纸人。除了可以容纳魂魄之外,还可以恢复部分法力,专门适合修道之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
张元苦笑一声:“原来这些年你也没闲着。”
纸扎吴看了看我:“你去一趟纸扎店,买个纸人回来。”
我摇摇头,指了指方丈:“你去。”
方丈叹了口气,默默地走了。
方丈走了之后,张元和纸扎吴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根据他们的聊天,纸人的事,我也了解了一些。
原来,纸扎吴当初研究纸人,只是觉得好玩。直到有一天,他生出了一个想法。人都有寿命,普通人死了,可以投胎,而他死了,不免要魂飞魄散。作为道士,他知道一个人阳寿将尽,会有鬼差来勾魂。
于是他画了一个纸人,上面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滴上了指尖的鲜血,里面封进去残魂一缕。做成了自己的替身。然后去城隍庙报道,随后下葬。
冥界只当他是横死,也没有查问,等他阳寿到期,鬼差顺藤摸瓜去找他的魂魄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因为埋在坟墓里面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替身。世上也没有纸扎吴的魂魄,因为他还没有死。所以,他东躲西藏了几十年,始终没有被撞破。负责捉他的鬼差,估计还在满世界盘问孤魂野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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