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叶强,今年二十八岁,搞得是倒卖古董生意的,店子在河南,倒也算是混得不错,在全国都有十几处分桩(分部)。
99年那会,国家掀起了禁令风暴,我店子的地基倒了,几个下地的土耗子暴露了行踪,被政府的人给抓住了,最后整个倒斗集团都被抓进了牢子,这地基倒了,我这店子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
最后我几乎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总算是把政府那些家伙给填饱了,不然我也得进去吃牢饭。
我干古董生意也有十个年头了,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气,我爷爷名叫叶如龙,以前是个倒斗专业户,“地龙王”的称号,可谓是响彻整个盗墓界,我刚出道的时候,就是借着老爷子的名气,才能够站住脚跟。
只可惜,老爷子在几年前就收手了,再加上我现在虎落平阳,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哥们,全都没了联系,都跟避瘟神那样躲着我,要想重新开起店子,简直上难上加难。
在家里闲置了两个月,老爷子建议我去湖北淘淘货,99年这会,全国很多地方都发了大水,老爷子跟我说,湖北那地儿多泥石流,地下很多东西都被冲了出来,只要我沉下心去找,还是能够搞到些好东西的。
我听着也在理,老爷子是响当当的倒斗专业户,他的眼光可是一绝,再加上湖北这边的曾是长江故道,中华几千年都靠着这条大河描绘历史,里面的秘密多了去,运气好的,说不定还真能搞点稀世珍宝。
跟老爷子借了几万大洋,我当晚就出发去湖北了,老爷子也知道我在家闷坏了,见我有点生机,很放心的把钱交给了我,还嘱咐我多长点心眼,现在的人都精明得很,让我心里头多个小九九,别被人忽悠了。
跟我一起去湖北的,还有我一个哥们林哲,他名字听起来很文雅,但人长得却是又高又大,尤其是他脑袋,跟大头娃娃似的,所以我都喊他大头。
我跟大头从小长大,关系特别铁,他爹以前也是个倒斗的,是我爷爷手底下的伙计,十几年前,大头他爹跟老爷子去秦川倒斗,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老爷子是个重感情的人,见大头无依无靠,就把他当孙子来养,所以我从小就把大头当做是我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大头是个话唠,特别的机灵古怪,一路上要不是有他唠嗑唠嗑,我还真会被闷死,何况大头也算是半个古董人,眼光虽然没我准,但也八九不离十,有他在,也能够帮我掌掌舵,最重要的是,大头很能打,一个顶十个的那种,有他在,我也不怕被人给勒脖子(打劫)。
到了湖北后,我才知道这淘货是有多难,以前我只是坐在店子里等人上门,现在突然要我自己动手,也是遇到了不少的阻碍,尤其是湖北这边民风特别彪悍,两句不对口,就直接开骂起来,幸好有大头撑着,不然我还真得掉一身皮。
关键这淘货很阴暗,得暗地里悄悄进行,政府这年头又查得紧,一不小心,就被公安抓进牢子里,到时候把我以前那些勾当翻出来,我铁定要判个三四十年。
我们在湖北呆了两个月,颗粒无收,身上的钱都花在打点关系上了,眼看就要花光了,我对猴子说,如果明天还没有什么收获,我们就撤了吧,转战北京潘家园子去,那里鱼龙混杂,凭着我们的眼光,也比现在两头蒙好。猴子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我跟猴子分头行动,这里是长江河里屯,在以前是长江主要的支流,后来因为各个朝代的改造和修葺,这里也就被截去了,因为这故道形状有点像是鹅脖子,又称为鹅里江。
鹅里江的收藏者多如牛毛,这里又经常发大水,水一退,就渗出了河床,大把淘金者就往这里头钻,我抱着捡漏的心思逛了一圈,依旧是没有发现半件好东西,心里也是拨凉拨凉的。
就当我准备会旅店准备行李的时候,大头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在旅馆等他回来,听着语气很激动,莫非是淘到了什么好东西?
大头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怀着急切的心情,我在旅馆等了十几分钟,等猴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只见他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眼神得意得很,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短袖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皮肤黑得很,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大头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把木盒递给了我,说道:“强子,这木盒里面可是好东西,我从这家伙手里收来的,以我的眼光,起码值这个数。”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抖了抖眉头。
其实当我看到这么木盒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点诧异,这木盒可是黄梨木,成色很一般,但胜在年头足,古色古香的,光是个木盒都能整个万八百的,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差的哪去。
我并没有直接拿过木盒,看向了那个中年人,他一进旅馆就显得有点紧张,面色还有点发白,显然是第一次干着生意,但老爷子说了,这年头的人都鬼的很,很有可能这中年人是假扮的,为的就是坑我们的票子。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哥,你这木盒是哪里鼓捣来的?”
那中年人点了口旱烟,嗓子尖的很,听着生疼:“鹅里江的一处支道嘛,那里大水刚退,好多人都在掏河泥,俺闲着没事,就过去凑了凑热闹,最后就发现了这东西,您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我心里发笑,这鹅里江可是出了名的淘宝地,每当发大水了,连庄稼人都会去碰碰运气,这个人说的模棱不可,也是个精明的主,他的话可不能信太多。
心里是这样想着,我不动声色的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件酒杯装的青铜器,从铸造风格上判断,似乎是唐宋年间的,表面呈现朱红色,似乎是刷了朱砂,像这种东西,很难判断价格,主要就是看这层朱漆包着的东西是什么,所以这种买卖也就是单纯的碰运气。
这时大头凑了上来,咬着我的耳朵说:“强子,你翻过酒杯的底部瞅瞅,那里刻着一些唐文,看年份不像是造旧的,应该有戏。”
我眼光一亮,立刻把酒杯给翻了过来,下面有几个小孔,孔边写了几个复杂的文字,我瞟了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急忙把酒杯给放回了木盒,朝着中年人说道:“大哥,这东西我们不收,你拿走吧。”
大头看我面色剧变,也似乎是料想到了什么事情,赶忙把中年人送出了旅馆,然后把房间的门窗都关好,追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酒杯他看着可是个真货。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大头说道:“这中年人说谎,他并不是什么庄稼人,而是正儿八经的掏河人,从他的神态和手上的老茧判断,可能还做了不少年头。”
掏河人并不属于盗墓界,他们是混迹在山川大河区域,干的是掏河沙的勾当,一般都以倒卖为主,行事隐秘,数量也比倒斗的少得多,他们大多是一个集团行事,势力大得很。
大头有点迷糊了,管他什么掏河人还是庄稼人,能搞到真货就成,何况那个中年人要价也不是很多,我们翻手卖出去,也能搞到不少的票子。
我跟大头说,那酒杯是真货不假,但收了那东西可是要人命的,那个东西叫做藏鬼杯,是一种依靠吸纳人气来饲养亡灵的脏东西,一旦生人碰了,就要被藏鬼杯里面的亡灵吸了生气,一辈子都缠着你。大头听了头皮发麻,刚才他也是碰了藏鬼杯的。
我让大头放心,藏鬼杯里面的亡灵只能够记住一个人的生气,第一个碰它的人是那个庄稼人,藏鬼杯要缠也只会缠着他,藏鬼杯极为邪异,老爷子也曾跟我说过一些藏鬼杯的事情,无不是骇人听闻,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决定跟大头立刻离开湖北。
当晚我们吃过了晚饭后,就早早休息了,旅馆里的行李都整理好了,等天一亮,我们就搭早班车去北京。
现在正值湖北盛夏,天气热得很,又闷又潮湿,但迷迷糊糊中,我却是感觉全身冷得要命,好像全身上下都有冰块压着,愣生生地把我给冻醒了。
我睁开眼看了看,顿时头皮发麻,在我的床边,出现了一张墨绿色的鬼脸,那鬼脸五官狰狞,两颗腥红的眼睛正瞪着我,正咧着嘴巴诡异的笑着。
这时我才发现,身边的大头也醒了,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房间的大门,然后猛地吼了一个跑字。
我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撒开脚丫子就往门外跑去,大头立刻抄起床榻下的铁脸盆,朝着狰狞鬼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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