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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村民低着头不吭声,村长不禁叹了声气,说道“看来还是俺这老头子去吧!”
我猜测这事儿肯定和小月的小姨有几分关系,这道士身上有太多的疑点没解开,他凭什么断定小月是他口中的妖物,又为什么当即把小月火化,甚至还要杀掉小月的小姨?我隐隐觉得这事件的背后有一阴谋,得去查上一查,还小月个清白。
这老头村长为人憨厚,他要是到乡里被人骗了,领了个神棍回来添乱,还不如不去的好,我犹豫了下还是和他一起去的好,这有没有道行,我还能分辨的出。
我往前凑了凑,对老头说我跟他去。
老头道着谢,说这村里的事儿还劳烦我这个外人,实在不好意思!
老头让村里的人先把驴背上道士的尸体收到村西头的空屋里,严加看管,等他从乡里回来,周遭的十来人虽不情愿,却不好驳了村长的面子,互相招呼着把尸体从驴背上挪了下来,几人抬着往村西头的空屋里走去。
我和老头村长俩人见过了晌午,盘算着趁着天黑前从乡里赶回来,没收拾东西,直接搭上辆拖拉机朝乡里赶。
这次去的乡不是大河乡,而是青牛村行政划分所在的北岗乡,这北岗乡路程较大河乡稍远,却比后者富裕繁华许多,如同一小县城般。
到了北岗乡,街上到处是挂着幡子的道士,看起来都高人模样的。老头村长挑花了眼,左瞧瞧,右看看一时不知该找哪个回村好。
我见这主街上挂着幡子算卦的无非都是些靠着嘴上功夫和眼力见养家糊口的,压根就没啥大的本事,我拉着老头出了主街,老头还不时的回头望着刚才交谈甚好的几个算命先生,埋怨着我拉他走干嘛,说在他眼里那几个都是高人。
我没有解释,老头嘟囔了几句也就不再抱怨了。
老头知道我是外来人,见识总比他要多些,叼起根烟来,摇头叹气说自己真是老了……
我见这北岗乡地盘着实不小,三条街道排布工整,四条纵道交叉而过,横竖交错,井然有序,算命卜卦都集中在了身后这条主街上,似乎在这乡里,算命卜卦成了项产业,可这样一来,鱼龙混杂,要想找个真有能耐的,难上加难。
老头瞧我不吭声,拽了拽我的衣角,问着这北岗乡这么多算命卜卦的,咋找个像我说的那样有真能耐的?
我说先走走看看吧,这事得看机缘,能不能遇到得看个人的造化。我心里暗自想着要是小影在就好了,她还能给我出个主意,总比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要好得多。
老头抱怨着这得找到啥时候,我让他先别着急,没再去搭理他,在前走着,回头瞥了眼,见老头负手背后,佝偻着背,一脸极不情愿的跟在身后。
走走逛逛一整天,什么收获都没有。
老头把烟头一丢,蹲在路边儿,手往袖子里一缩,说着要不然回村吧,明早再来找找!
见这老头丝毫没有想在乡里过夜的打算,更别提在乡里吃口饭了,心想还是算了,回村里到他家吃口饭,过个夜,估摸着不会拒之门外,我应了声,跟老头往乡外走去。
将要走出北岗乡,迎面走来一出殡的队伍,往常来说这出殡一般在早上,这傍晚出殡的还是头一回见,这一行出殡队伍人数倒不多,十来人,披麻戴孝,走在队伍前的大声嚎哭着,最前的人捧着一黑白照片,照片中女子年岁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眉清目秀,笑意融融,在其后抬着棺材的人面无表情,再向棺材后看去,在一行人后跟着一道士摇着手铃,一步一晃着身子,口中念着“地狱十八层,孽罪十九层……”
我和老头俩人赶时间出乡,没理会这一行人,可棺材从我二人身旁过去时,“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这一声响引得这一行人齐齐把目光聚在了这棺材上,那抬棺材中的一壮汉低声嘀咕着,“这棺材咋这么沉嘞!”
领在前的死者家属慌不迭的围了过来,哇哇大哭着,说知道这棺内的人是冤死的,让她先安息,无论如何都会给她讨个公道……
老头见眼前这幕,有些心慌,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角,催着我赶紧走,村里的事儿还没解决,别再惹上啥其它的事儿。
我让老头先别急,看看情况,老头执拗不过,只得静立在我身后,抽着烟压着惊。
那抬棺材的四个大汉拉了拉死者家属,把人拉开,四大汉齐弯腰把担子抗在肩上,吼了声号子,应声起身,只见那担子向下弯着,棺材仍在地上纹丝不动,这四大汉相觑一眼,似是都明了了这其中的事,一起放下肩上担子,退后几步,把棺材围在了正中。
站在后面的道士方才念叨的太入神,见前方停了脚,才知出了事儿,两步并一步走上前,打量了下四大汉的表情,也没过问,转身走向棺材,说道“你心有不甘,肉身已死,前尘冤债,就此作罢吧!”
说着,这道士突然大喝一声,顺势从怀中掏出一张道符贴在了棺盖上,手中摇铃声不断,他冲那四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四大汉会意,忙不迭的上前又挑起了担子,齐齐吼了声,站起身,却见那棺材竟被抬了起来。
那家属见状,哭的更甚了几分,老头见这道士的身手,顿时眼冒精光,赶忙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那道士的胳膊,道士见突然冒出来一老头拉住自己的胳膊,吓得一愣,疑惑的问着,“大爷,你找我有事?”
老头把这道士往一旁拉了拉,又扭头瞥了眼那一行人,见没人往自己这边儿看,对那道士说村里发生了怪事,想让他回去瞧瞧。
“怪事……?”道士疑声道。
老头简短的把村里的事讲了遍,道士听完,思虑了片刻,点头应了声,让老头在这儿等着,他忙完手头的事在此汇合。说完,道士急匆匆的跑去追走远的出殡队伍。
老土见这道士答应的倒是爽快,心中的烦心事有了着落,脸上乐开了花,问着我觉得这道士咋样。
我回着,要从这道士刚才那一身手,有些道行。老头拍了拍胸脯,说自个儿看人哪儿有看走眼的,他招了招手,说着找个地方喝两杯,过会儿再来。
我肚子饿得不行,老头既然开口请吃饭,我一口应了下来,跟着他找了个门面不大的小饭馆,点了两碗面,要了瓶二锅头,就着面条喝了起来。
正吃到一半,从门外进来了三人,一男一女带着一孩子,像是一家三口,男女相貌平平,衣着朴素,男的面带愁容,女的眉眼间满是幽怨,那孩子打扮十分怪异,头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纱,只露出一对儿眼睛,双眼无光,身着棉衣棉裤,眼下虽是秋收时节,朝露夜霜,可天儿也不至于冷到穿这么厚的衣物。
那男人点了两盘小菜,要了杯酒,自顾自的喝着闷酒,那女人把小孩抱在腿上,不时的抚摸着小孩的脑袋,不知为何那女人竟兀自啜泣了起来,男人瞥了眼,嘬了口酒,没好气的说道“哭啥子哭!要不是恁,咱娃能成这样子……”
“俺……俺没想过这样啊!”女人怯怯的回着,哭声愈发的大了起来,引得饭馆里吃饭的人都纷纷看上两眼。
男人一口把半杯酒喝下肚,摆了摆手,狠声说着让女人别在这儿哭!女人听得这一声喝,哽咽了两声,强憋住哭声,男人见女人不哭了,平复了下语气说,只要能找到王师傅,孩子就有得救了。
我在邻桌听这俩人的谈话听出些门道,这孩子估计是中了邪,而这男人口中提到的王师傅,十有八九是个高人,不如打听打听,要是那道士退下阵来,也好有个顶上去的,想着,我端起酒杯走到那男人的桌上,笑问着他说的王师傅是什么人?
男人满目狐疑的打量了我两眼,警惕道“恁找王师傅干甚嘞?”
我见这男人心存芥蒂,赶忙笑了笑,解释着,“大哥,你别误会,我家有个亲戚中了点儿邪,这不想着找个人给瞧瞧嘛!”
“中邪?”男人疑声道。
我连连点头,心说要想套出男人嘴里的话,得弄个和他境遇差不多的事才行,说道“大哥,我那亲戚不知咋的,前些日子去上了个坟,回来就高烧不退,腹泻不止,胡言乱语,这才两天的功夫,人都瘦脱相了,刚才一听你说,我就过来问问!”
男人叹了口气,说我那亲戚和他家孩子的情况一样。
还真瞎猫碰到了个死耗子,歪打正着蒙对了,我心中喜道,脸上不敢表露半分,催问着这王师傅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男人弯身挪了挪桌下的凳子,示意我坐下身,他从怀里摸出了卷好的旱烟点上,嘬了口说他没见过这王师傅,究竟有何能耐,他只听自家亲戚讲过些。
这王师傅年过甲子,久居在北岗乡,却无人知他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