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栽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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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是不会出现在那个歌厅的,但抵不过朋友的劝说,还是去了。
那天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吃完饭后意犹未尽,又琢磨去歌厅开二场。我因为第二天有很重要的会议,本打算提前回去,又被强拉硬扯地拽过去了,美其名曰,大好青年不要把生命浪费在工作上,应该懂得享受生活。
进了包房也都是他们在唱,屋子乌烟瘴气,音乐震得我脑袋疼,刷了会儿手机没什么意思,打算出去抽根烟透透风。
一出门就看见一姑娘蹲在地上哭,哭得撕心裂肺。本来对于这种场合遇见的姑娘,我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毕竟你不知道来路,更谈不上萍水相逢。
打算转身走了,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句话:“你能扶我起来吗?我腿蹲麻了。”
得,人家开口了,咱不能当什么都没听见吧。我伸手过去扶她,正好这时候包房里朋友出来了,看着我邪魅地一笑说:
“哟,朋友啊?别跟这儿待着啊,进屋里,来来来屋里坐。”
没等我解释,就把这姑娘跟我拽屋里了。有时候真觉得,过度的热情挺招人烦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不问你愿不愿意,只在乎自己的心情。
进屋之后,姑娘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屋里的朋友让我介绍介绍。我上哪儿介绍去啊,前后都不到两分钟,我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姑娘说话了:“我是他同学,也是过来玩的,碰巧遇见了,各位继续玩。”眉眼带笑,不卑不亢,前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这工夫竟然能坦然自若地说自己是我朋友,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没再说话。
这几个小子倒是无事献殷勤,都凑过来跟这姑娘碰杯,她也来者不拒,没几轮下来,便都趴下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我倒是对这个姑娘有些好奇了。
她转过头跟我说:“你这几个朋友挺逗,你怎么这么无趣呢?也不跟我喝酒。”
我尴尬地笑笑:“明天还得上班,所以不能喝酒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菲菲,你呢?”
“你就叫我久才好了。”
“哦,久才,韭菜?哈哈,那以后我就叫你韭菜好了。”
“好吧,随你便,不过刚刚你是怎么了?这么晚不回家,自己一个人?”
“说来话长,不过现在确实有点儿困了,你能送我回家吗?我家就在后面不远。”
说实话,一个认识没超过一个小时的姑娘,主动提出让我送她回家,难免心里小鹿乱撞。但社会险恶,我又脑补了超多场景,比如半路跳出几个人要劫财,或者送她到家来个仙人跳。这种新闻太多了,不能不想。
正在我考虑的时候,她不由分说拽着我就走,还没来得及跟朋友打招呼,就被她拽出包房了,想想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这么主动过。
街上没什么人,她在右边漫不经心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原来今天晚上她之所以一个人在走廊里哭,是因为她男朋友今天过生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在另一个包房看见自己的他正抱着一个姑娘放声歌唱。
准确地说,她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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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也没废什么话,推开门冲进去,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对方泼过去,然后转身出门。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没等走出歌厅呢,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正好那工夫我出来,她已经哭了半天,觉得我长得面善,就想让我拽她一把。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说面善,我是长得多么人畜无害啊?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我还想着她能不能谢谢我,邀我上楼喝点儿什么,一般电影电视剧不都这么演么。她倒是爽快,没什么废话。
“我到了,谢谢你啦,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姑娘,大晚上的我义务送你回家,就这么打发我走了?”
“不然呢?我难道要邀请你去我家坐坐?”
“也不是不可以。”我不要脸地说道。
“成,只要你能跟我爸妈解释清楚你跟我什么关系就好。”
靠,敢情跟父母一起住呢,得了,咱也别废话了,回家洗洗睡了。我刚要转身走,她在后面说道:
“看你人不坏,留个电话吧,有时间出来坐坐。”
你怎么知道我不坏?前一秒我还想上你家坐坐呢,别没事把别人想得太好,这世道没你想的太平。虽然我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觉得,这姑娘没什么心眼儿。
互留了电话,我打车回家了。到家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微信上有一个好友申请,上面写着:“韭菜,韭菜,是我,我是鸡蛋。”
不用想,一准儿是她,果不其然就是那菲菲。通过验证之后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微信的?
“手机绑定了,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吧?”
“还真不知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你爸妈也不管你?”
“哈哈,我爸妈在老家呢,没人管我。”
“你不是说你爸妈在楼上?”
“委婉地拒绝你而已,以至于不让你那么尴尬啊,还不谢谢我。”
“靠,谢谢您,如此机智地婉拒我。”
“不谢,困了,睡了,改天聊。”
“晚安。”
如果说在夜店酒吧会有艳遇,我不知道我跟那菲菲算不算,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毕竟如果真是艳遇,今儿晚上我就不可能回来了,充其量现在只是个萍水相逢罢了。
第二天上班,昨天晚上那几个小子都过来问我:听说昨天你把那姑娘带走了?怎么样?得手没?跟兄弟们说说。
“滚,得手你大爷,老子又不是小偷,再说是她带我走的。”
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这也难怪,换作是我也不信,两个孤男寡女大半夜的中途跑了,谁知道干什么去了。正想着这事,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那菲菲的信息。
“晚上七点半,前门星巴克二楼拐角,不见不散。”
我想,这可能是我桃花运到了,空窗期两年,第一次有姑娘约我,下班的时候准备了下,直奔前门。
3
上了楼,一拐弯就见她坐在那儿。我走过去跟她打了招呼,要了杯咖啡,等着她说话。可她只是拿着勺子搅拌咖啡,心不在焉。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半天她才小声说了一句:“一会儿你能跟我去见一个人吗?”
“谁?”
“我男朋友……”
“我靠,那菲菲,你不会是想让我假扮你现任男友去示威吧?这么老套的剧情,求你放过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让他放心而已。”
“我是你现任男友,然后去见你前任男友,还让你前任放心,这是什么逻辑?”
我都已经打算要走了,这姑娘简直不可理喻,真把自己的生活当成电视剧玩呢,我得缺心眼儿到什么程度,要跟她这浑水。
所有的分手总归还是要哭一场的,要不然爱了这么久,还显得没什么分量。
她看出我的不悦,连忙解释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狗血。我跟他是大学时候认识的,他学的是舞蹈,我学的是音乐。像所有美好爱情故事的开头一样,没什么预料,我们就相爱了。”
“起初他有些胆怯,但因为我性格天生外向,久而久之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他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一直没谈恋爱,我之前倒是有过几次感情。他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就连陪我出去,要带我去哪儿他都不知道。但我喜欢他也是因为他像一张白纸一样,我想怎么涂抹就怎么涂抹,我有信心把他变成我最想要的人。”
“但事与愿违,毕业后我带他回家见我父母,本打算直接订婚,可没想到父母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因为我是回族,他是汉族。”
“若是在一起也可以,父母给了条件,孩子的姓随我,他以后所有的习俗都必须随我们这边,包括吃饭结婚等等所有的事。”
“起初我是觉得为了爱情,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地争取,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也许是我太过自私,没考虑过他的感受,也许是我过分相信我们的爱情了。”
听了那菲菲的解释,我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劈腿的事,而是人家没办法跟你在一起,只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那天晚上那菲菲之所以控制不住过去泼酒,也不过是心里那道坎儿没过去而已,而且那晚他搂着的姑娘不过是自己的小表妹而已。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既然你们无法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我冒充你男朋友和他见面?”
“虽然无法在一起,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我。他家里逼着他结婚,我想让他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去,我这边就不想让他担心了。”
“唉,弄得真揪心,俩人明明舍不得对方,还非得来个阳奉阴违,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那菲菲的请求,跟她一起去见了她前男友。虽然见面的场景我设想了好多种,有可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有可能争风吃醋,但我还是没想到会是这种。
约的是晚上八点见面,我早早就到她家等她,等了有十多分钟,她才下来。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戴了一顶帽子,精致的妆容配上她高挑的身材,任何男人都会春心荡漾。
那菲菲笑眯眯地走过来,挽着我的胳膊说:“走吧,亲爱的,咱见前男友去。”
这狗血的生活,到底是谁编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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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饭店,那菲菲的前男友已经到了。我们走过去,礼貌地点头,然后落座。起初那菲菲的状态还是挺好的,大方得体,始终挽着我的胳膊,吃饭的时候也不忘给我夹菜。
但后来的剧情发展,实在是超出了我的预想。饭吃到一半,那菲菲的前男友,也就是韩松,突然盯着那菲菲一动不动。其实一开始我就没进入角色,那菲菲挽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扮演的角色,所以韩松盯着那菲菲看,我根本没发觉。
倒是那菲菲用一种很怪的语气说:“韩松,你别这样,我男朋友还在这儿呢,多吃点儿饭吧。”韩松压根儿就像没听见一样,放下筷子突然拽过那菲菲的手说:
“菲菲,这段日子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
大哥,什么叫他啊,我一大活人坐在这儿你愣是把我当空气是吧?虽然我是假冒的吧,但理论上此时此刻我才是正牌男友好吗?他俩根本没管我内心的活动,俨然把我当成空气。
俩人的对话也慢慢不对味了。
“韩松,我挺好的,就是晚上经常失眠,吃了药也不管用。”
“我明白,是因为我没在你身边。以前你也失眠,我抱着你不一会儿你就睡着了。”
“你就别怪我爸妈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原则问题,对你来说也是。”
“我明白,以后你过得好了,我就不那么难受了,要是不好,我更恨自己。”
等会儿,你俩在这儿演偶像剧呢,肉不肉麻?这时候我已经坐不住了,只能尴尬地喝水再喝水,我起身说去下洗手间,俩人根本没听见。得了,我算明白了,我就是一个伴读书童,陪我们家小姐出来约会了。
从洗手间出来,我看见俩人都哭了,顿时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刚刚的玩笑心情也没了,也许没经历过这种还爱着又必须分开的感情,无法感同身受。
那菲菲一直握着韩松的手不松开,韩松也握着那菲菲的手在嘱托,就好像两个即将远行的人,互相惦记对方,可我知道,他俩这不是远行,是生离。
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听他俩窃窃私语。这种环境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站起身径直走过去,拍了拍韩松的肩膀说:
“先别太难受了哥们儿,我就是菲菲一朋友,今儿就是过来陪着她的。她根本没谈恋爱,就是放心不下你,虽然告诉你可能好受点儿,但其实也没什么用。”
那菲菲盯着我不说话,好像是怪我把事儿捅漏了,我对那菲菲说:“菲菲,这种苦情戏码我实在来不了,我也当不了这个盾牌,你俩既然舍不得就再努努力,我先走了。”
他俩起身跟我说不好意思,我笑着说没什么,谁还没碰见过点儿过不去的事啊。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明摆着就是说他俩根本就是过不去的人,唉,嘴贱。
晚上11点多,我给那菲菲发短信,问她结果如何。
她回:“事情圆满解决,姑娘我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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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晚上他俩真是抱着互相嘱托的意思,如果一开始能在一起,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劲。韩松那边已经订婚了,菲菲父母这边又死活不松口,没办法的事,只能撕心裂肺。
这件事之后,那菲菲整整一个月没跟我联系,不知道她在干吗,我也没找过她。后来才知道,她是出去旅游了,想多走几个地方,散散心,从这事里走出来。
那菲菲一直握着韩松的手不松开,韩松也握着那菲菲的手在嘱托,就好像两个即将远行的人,互相惦记对方,可我知道,他俩这不是远行,是生离。
韩松是三个月后结的婚,还给我发了请帖。我正纠结要不要去,那菲菲打电话进来,让我陪她一起去。我在电话里说:“先说好,纯友谊陪你,再当什么男友我可不干。”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懒懒地回道:“嗯,不为难你,放心吧。”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得出来,她相当失落,也应该是非常难受吧。
婚礼那天我特怕那菲菲控制不住情绪,从韩松的神态里也能看得出来。而且韩松最厉害的是,关于那菲菲这件事,他媳妇一丁点儿都不知道,滴水不漏啊。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那菲菲,她神情淡定,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可当司仪问韩松“爱不爱你媳妇,有多爱”的时候,那菲菲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没用手去擦也没有痛哭,就是坐在那儿盯着韩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同桌的人都很诧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韩松拿着话筒看着这里说:
“我爱我媳妇,我特别爱我媳妇,我从第一天认识她的时候,就想娶她。”
韩松说得声情并茂,以至眼圈都红了,全场一片欢呼和掌声,我看见人群里的那菲菲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站起来,端着酒杯向韩松走过去。我当时心里一阵害怕,可千万别再泼酒了。那菲菲笑着跟新娘子说:
“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韩松啊,你可得对我妹妹好点儿,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韩松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大写的尴尬,只能点点头。新娘子倒是欢喜得很,觉得韩松的这个朋友挺靠谱,热情地说以后常过来玩,一起聚聚,韩松炒菜特别拿手,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热情得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和谐的画面。
只有我知道,那菲菲心里滴着血,韩松心里也是。虽然这件事或许对韩松的老婆太不公平,但感情的事哪有公平可言,只不过是一个婚礼,那菲菲都要不来。
那菲菲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后面是新郎新娘,前面是红毯,那菲菲背向他们走出大门,我清楚地看见她颤抖的肩膀。我跟了出去,那菲菲没回头,直接跟我摆摆手,让我别跟过来。
我放心不下,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她在前面快速走着,在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轻轻跟过去,却听见她在拐角处的哭声。
和之前在酒席上的流泪相比,此时此刻的那菲菲简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哭,我从没听过一个姑娘能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我靠在墙边无力地坐下,她就在那儿哭着。而且她还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刚开始没听清,后来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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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菲菲失恋了,我以为她一开始就知道失恋了,其实不是。直到看见韩松把戒指戴在新娘手上的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失恋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侥幸地觉得还有机会,只要两个人单着,就一定还有机会。可那菲菲不知道,人和人之间就像两颗种子,从远处飘来,互相碰头,然后落地生根。虽然看起来这种厮守不会分别,但当外力介入的时候,另一株就像被连根拔起,没人知道它最终会去哪儿。
但可以确定的是,分开这件事,只有一个人会在原地等,另一个必须往前走。那菲菲以为能等回韩松,可是怎么可能呢?如果那菲菲不是回族,韩松一定拼了命去争取,可对于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的父母来说,又如何接受自己的孙子不姓韩呢。
我去看那菲菲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一个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我不止一次安慰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家也开始新的生活,你也必须得往前看了。
那菲菲说:“在韩松以后,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人。”
我说:“首先,你必须保证在恋爱之前确定他的民族,如果还是汉族,那就算了吧。”
那菲菲苦笑:“现在的社会连他妈性别都无所谓了,凭什么我们不行?”
“造化弄人吧,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和你很般配的人,至少你心里不空。”
那菲菲突然抬头盯着我说:“韭菜,从认识到现在,你说实话,你对我有没有过爱情?”我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但其实这也是我一直苦恼的问题,我想了想对她说:
“有,那天送你回家的晚上就有了。可没等我心里的种子发芽呢,就见证了你和韩松的痛苦,我知难而退了。我不想当第二个韩松,也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的确喜欢你,但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那菲菲点点头:“我懂了,我的确是一个让人为难的人啊。”
其实还有几句话我没对那菲菲讲,如果可以我想试试,但我怕我不能成功,让她再一次经历痛苦。其实说到底。也许是我自己不敢吧。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菲菲有些恢复了。她说她想离开这座城市,去国外走走,看看那里的风景,看看那里的人,也看看能否遇见爱情。我说这主意特别好,国外有很多和你信仰相同的人,而且就算不是同样的信仰,他们也不在乎所谓的风俗规矩,毕竟和国内的爱情观相比,外国人更侧重内心的真实感受。
那菲菲去的是英国,走的那天我送她去机场,路过公园的时候看见很多工人在松土,旁边摆着很多的树苗。她看着外面,头都没回地跟我说:
“韭菜,我其实就是一个栽树的人,费尽心力选了一棵好树苗,又不辞辛苦地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我日夜照料,就希望它快快长大。或许它能结出果实,也许是苹果,也许是梨子,也许什么都结不出,可没关系啊,只要我能看着它长大就好啊。”
“韩松就是那棵小树苗,我悉心栽培,教他如何爱一个人,如何对一个人好,如何真诚对待爱情。就在他刚刚成熟的那一瞬间,它被人拔走了,连根拔起。上面带着的不是土,都是我的心血。我终于能感受到他的爱时,他却跑去爱别人了。”
说完这段话,她靠着车窗睡着了。我想她应该是太累了,应该好好歇一歇,等雨露充足阳光明媚,总还是会有好的人等她遇见。
那菲菲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只是那个栽树的。可我不后悔,毕竟他长成了我爱的样子,他去爱谁已经和我无关了,只要他继续生长就好了。”
我对她说:“菲菲,地球上人那么多,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栽树,兴许以后你遇见的人,就是别人种好的呢。没有人天生就会爱,都是一个人教会另一个,然后去爱下一个。”
“永远有人孤单,永远有人爱着,我们都是树苗,又都是栽树的人。”
我不是单身,我只是相信爱情。
女人天生就是飞蛾,擅长不怕死地扑火。可也都是凤凰,死一次就涅了。那些独立自由的女人,大多都是扑过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