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跑到这个还算清幽的地方欣赏一下绚烂夺目的鱼泉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儿,但是,仅仅看了几十秒钟,还没营造出来的小清新便被打破。安然很气氛,也很惊讶,鱼泉涌尸这么高难的艺术动作直接将夜半的惊喜一分为二,惊还在,喜被瞬间拉进了水中。
“在这儿等我!”安然留了一句,整个身子一沉,僵直在了那里,陆飞裳很清楚,安公子这是又离魂了。
“咻!”一道幽光冲到泉眼前方,迟疑了一下,陡然冲进了水里,泉水之凉,实在非常人可以忍受,就连安然的真元都有些消受不了。
水下的世界是神秘诡异,游鱼本没有声响,耳畔除了“咕噜噜”的水压声别无它响,昏黄中夹杂着血红,这就是安然看到的一切,还好他不用呼吸,否则非被那股子血腥味儿给熏死不可。
冲破了五彩斑斓的鱼贯,安然终于看清了对手,他先前并没有料想对手是何方神圣,但当他看着那厮肩头扛着一条阴魂,周身还在伴随着水流涌动而不断向外渗着暗红色污水,他明白了,这厮又和自己那位叔父有关。
论时间何物之速度可与曹丞相匹敌,答曰,鬼耳!再问,何物使鬼速遥遥而不及?答案就是:阴煞尸。
安然陷入了一种非常苦恼的境地,看着那具阴煞尸的踪影就在眼前,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加速,似乎总是晚上一部,游刃有余被它诠释的淋漓尽致,三拐两拐之间,能够看到的,只有那只倒霉鬼临时客串的后缀。
水下作业,最大的障碍就是法诀根本不受控制,两道追魂令发出去,连五步都没走到,就被如肉包子打狗一般没了踪影。
这也难怪,水鬼之所以能够让人入水即难逃魔掌,就是因为借住水力无限扩张自己的灵力,在这一点上,阴煞尸更胜一筹。
那位刚刚收完魂的阴煞尸显然已经感觉了身后有人追赶自己,安然在身后穷追猛赶尚且不及,这位老兄竟然还有时间玩回眸,看着对手回首时嘴角扬起的诡异一笑,安然真是恨不得飞过去踹上几脚,无奈力不从心,清冷的水中根本失展不开。
野泉边上,陆飞裳将安然的身体安置在了一处草丛中,循着耳中的灵动一路沿途追赶,几经辗转,终于在长溪中一段水位较深的地方感应到了浮游的气息。
陆家大小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溪水,不多时便寻到了那只阴煞尸的动向。
“咻!啪!”一个清脆的鞭响,溪水中泛起了一道激荡的水花。
陆家大小姐的判断力相当精准,红花鞭在阴煞尸的左脚踝上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陆大小姐秀腕一横,打算将这厮拉将出来,无奈力不从心,平时在钓到条大鱼都要费上好大的功夫才能拖曳上来,更何况是一只强健有力的阴煞尸!
尝试几次无果之后,陆飞裳眼见着僵持不下,索性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水中。
安然正追赶间,猛的发现眼前腾空激起一团润珠四散的水柱,下一秒,下一秒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估计连那只被拴住的阴煞尸都想不到,岸上这位少女落水之后的威力竟然比自己还要巨大。
此时的陆飞裳,用如鱼得水来形容都有些差强人意。
先前提到过的猿族二王子袁腾是猿族异类,绝无仅有的白猿,让安然始料未及的是,这位陆家大小姐也是个异类,灵狐之中少之又少的水狐。
“啪~啪!”红缨鞭在水中闪烁,闪瞎了水中其他人的眼睛。
“起!”陆大小姐霸气十足的断喝一声,下一刻,水面激起半米多高的水花,一道黑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倩影浮出如芙蓉出水款款落在溪边地上。
安然纳罕的冲破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送目望去,只见陆家大小姐正如同猎手一般紧扣长鞭,鞭绳另一端,那只哇哇发出怪叫声的阴煞尸正圆滑的在地上打着滚。
陆飞裳虽然刚刚从水中出来,整个身子却不见一滴积水,小妮子回首望了安然一眼,莞尔笑道:“安公子,这厮被飞裳抓住了!”
“嗯~嗯?”安然正要走出水面,却忽然感觉腋窝处奇痒无比,安然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
“陆姑娘,你把我的真身藏在哪了?”
“哦,在那边的草丛里!”陆飞裳话音刚落,安然倏然闪身,精元犹如极光般消散,陆飞裳诧异不已,不多时,一旁的草丛里倏倏的发出响动。
安然的真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哭笑不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只拇指盖大小的蜘蛛在他的腋窝处织起了一张紧罗密补的小网。
……
溪流边,一堆篝火烧的正旺,陆飞裳端坐在火旁的一桩老木上,身上披着安然那件外袍。一双精致秀美的小手饶有兴致的在篝火旁变幻着形状。
安然看着陆大小姐少有的童稚状,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刚刚那只阴煞尸就被绑在篝火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安然将一尾烤的皮酥肉嫩的鲤鱼递给陆飞裳,看着小妮子优雅的吃了几口,这才起身来到了阴煞尸的身边。
“你们到底还要杀多少无辜的人!”安然无奈的问了一句,阴煞尸的目光空洞,对安然的话恍若未闻,只是独自悠悠的道:“冤有头债有主!煞尸重回,昔日恶人断子绝孙!”
“这也太狠了吧!”安然无语的蹲下身,正要开导开导这个牛角尖都快钻破了的仁兄,可还没等他开口,身后便传一阵躁动。
安然警觉的回过头,登时便乱了手脚。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明亮的篝火闪映下,一个尤为熟悉的身影正牢牢将陆飞裳锁在手中。
“你别乱来!”安然急了,那道人影也挺急,开口就是一顿大喝:“你小子还真是不由寻常路,连狐妖也敢招惹,身为蓝衣门生,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安然气的瑟瑟发抖,嗓门儿也越发的大:“你不可耻!身为道士,却与阴灵联手,乱杀无辜!这样做就很有光彩吗?老干爹,你的羞耻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被安然这么一点,对面挟持着陆飞裳的安德烈先生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此来是为了其他事。
“马上放了他!我可以保这只妖孽不死!”安德烈沉声道。
安然血气上涌,这绝不是叔侄之间该有的说话口吻。
安然的面色相当难看,这真是太过分了,安然怒不可遏,这是什么情况,此情此景,自己的叔父兼干爹正挟持着未来准儿媳,厚颜无耻的要挟着侄儿加义子,只为了一具同伴的尸体。
这层关系看着很乱,却很好理顺,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为达目的,逼不得已。
回去的山路上,陆飞裳满怀歉意的看了看身边面色阴沉的安然,满怀歉意的道:“对不起,安公子,又害的你白忙活了一场!”
安然收回思绪,淡然一笑道:“陆姑娘千万别胡思乱想,一只行尸而已,过后再抓就是了!”
陆飞裳闻言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别再叫人家陆姑娘了,叫我飞裳吧。”
安然微笑着应了下来,陆飞裳缓缓站住脚步,纠结了一会儿,难为情的问道:“安哥哥,你刚刚说的是话都是真的吗?”
安然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陆飞裳,疑惑的问:“哪句?”
“我被那个鬼道挟持的时候,你说的那句!”
安然这才想起,刚刚安德烈扬言若是自己不放人,就让飞裳灰飞烟灭,说着便要痛下杀手,自己来不及迟疑,确实说了一句“那具烂尸你带走!别伤害我的陆姑娘!”
这句话的终点不是他有没有权衡,而是着重强调的那两个字:“我的。”
安然没有多说什么,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陆飞裳,天空一片氤氲,四野万籁俱寂,能听到的,只有二人的心跳声。
“嘿嘿,人家只是随便说说啦!”陆飞裳尴尬的笑了笑,迈开小步朝前走去,就在经过安然身边的时候,陆飞裳只觉自己的小手被一股浑厚的力量紧紧攥住。
回头望时,安然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探了出来,手掌间溜出一段白皙,正是陆家大小姐柔软如葱白一般的小手。
“我也不知道当时心里怎么想的!”若干年后,再提及此事,安然这样描述着,当时的自己大脑一片慌热,有种预感席上心来,仿佛再不去牵这只小手,似乎自己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种感觉叫做头脑一热,说的文雅点儿叫做冲动,不过冲动就冲动吧,贫道没有后悔,要不然哪来你们这群小狐崽子!
安然这样和自己的子孙说着,几十年容颜不变的陆家千金自帘幕中转出,手里捧着一只刚刚满月的狐子狐孙,笑骂着道:“别听那个老东西在那儿胡扯!奶奶我才没那么快答应他呢!”
这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很温馨,而眼下,很尴尬。
“啪!”一记鞭花打落了安然的大手,陆飞裳小脸涨红的快步朝前走去,嘴里嗫喏的咕哝着:“人家只是问问,安哥哥也未免太急了些!”
看着陆飞裳匆匆然离开的身影,安然这才如梦初醒,尴尬的整了整衣冠,讪讪的唤道:“唉,飞裳~飞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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