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见我吓着了,就很是粗暴的将那鬼魅的眼珠子和脑袋安了回去。
心有余悸的我尝试着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正视眼前这个鬼魅。
这鬼魅的头是扁的,就像是被压扁了一样,头上还插着一根钢条,但脸部却是浮肿的,眼珠子发白,似乎就像是河里浮上来的死鱼眼睛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被压死然后又被淹死的人,变成鬼后都是这样。
这被压死后又被淹死的鬼依旧是一脸凄惶地看着我,看得我心发麻,我想如果我现在不给他主持公道的话,我只怕会一直被他纠缠。
所以当黑白无常决定将这鬼魅押走时,被我阻止了,我壮着胆子道:“这样,既然他都来找我了,我就给他主持主持公道,只是黑白无常,你们可知我爷爷往常都是怎么主持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明白。”
白无常听此忙过来将拂尘往自己身上一扫,自己就换了身明代官服,一顶官帽也戴在了自己头上。
两翅乌沙璞头横亘在帽檐两边,摇摇欲坠的,感觉自己一下威武神气了不少,连还被黑无常捉拿着的那鬼魅都吓得又掉出了眼珠子。
“你别害怕,你一害怕,我就跟着害怕,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一个鬼怎么还怕我这个人呢,这不科学,知道吗?”
我战战兢兢地说着,就见自己身后已经多了把红木官帽椅。我当时想也没想就坐了下去。有把椅子坐着要安全点,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白无常就把生死簿递给了自己,一本人册,一本鬼册。时代在变,生死簿的字体也变成了简体字,我看着也不犯难,便拿过鬼册来:“你是鬼,我便看鬼册吧。”
我正要翻开线装本的鬼册看,就被白无常给盖住了,道:“判官大人,还是先问问这鬼魅想干什么,如果是有关人的事,您看人册即可,如果是鬼的事,再看鬼册。”
“哦”,我还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判官,见白无常这么说便对那鬼魅问道:“你说你在阳间死于非命,害得自己的母亲也无人赡养,你且说说你有什么想法,看看本官能否准予。”
百姓畏官,鬼也怕官,见自己穿了一身官服,这鬼魅一时愣了。黑无常见此直接朝他提了一脚:“判官大人问你话呢!”
黑无常这脚一踢,那鬼魅的腰杆就断成两截,肠子哗啦一下就露了出来,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忙道:“别打他!”
白无常见我脸色苍白,也忙道:“别在判官大人面前动粗,小心把判官大人吓着了!”
黑无常这才收住了手,那鬼魅也回过神来,鬼身也重新组合在了一起,跪在地上道:“那姓向的害死了我,但苦于没有证据,阳间的执法部门无法逮捕他,也就只有盼着判官大人为小的主持正义了,恳请判官大人减去他阳寿十年以上,并准许我去吓吓他,逼他把抚恤金给我家老娘,并请判官大人让我给我那小妹托个梦,让她从河南回来照顾我娘。”
说着,这鬼就哭了起来,哭声很恐怖,但却透着一股伤悲。
“好了,你别哭了,你既然是枉死,我相信地府也不会难为你的”,我说着就看了白无常一眼,我当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鬼要求减去他阳寿并吓吓他的人是自己姑父,但自己当时又还胆小,又不敢不给这鬼主持公道,便只好请教白无常了。
白无常似乎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将人册拿了过来,并翻到向氏一章道:“判官大人,这是向朝国的生死记录,前任判官大人已经因为他害死贾福一事减去了他十五年阳寿,这贾福就是现在这鬼魅,因这贾福本还有十五年阳寿,便来了个对减;另外,是否准许他吓吓贵姑父,是吓病还是吓死,就是大人您的事了,如果吓死少不得要在这生死簿上勾了他的阳寿,若是吓病,是让其病倒一月还是一年,也是由大人您决定。”
我当时见爷爷已经减去了姑父十五年阳寿,就认为我爷爷是一秉公执法的人,并没有包庇亲属。于是,当时的我也受了爷爷的影响,决定要奉公守法一回,沉思一会儿后,便道:
贾福啊,我爷爷也就是前任判官大人已经勾去了向朝国的十五年阳寿,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满意了吧,但对于你希望要吓吓向朝国,我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你已经死了,何必再报复于人呢。
但,我想到这里面关系到你那还在阳间的母亲身上,我就准许你去吓一吓,可以吓病他,就让他生一个月的病。
另外,你要给你妹妹托梦一事,我也准了,但可别把你自己的妹妹吓着了。另外,我见你孝顺,就给你母亲和妹妹再添加三年的阳寿如何,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母亲没人奉养,我看了你母亲的册子,她老年生活会很幸福的,因为你妹妹会很快找到一位比你还孝顺的夫婿。”
这鬼魅听后不由得露出了满脸的笑容,一口獠牙笑将起来十分恐怖,却也让人感到滑稽,我当时是没心情去欣赏的,在白无常的指点下,我草草用判官笔重新勾画了一些内容,并在那鬼魅给自己磕头的时候,我就急忙跑了,等我一跑到对面红薯地里时,一切又都没了,身上的官服和官帽也没见。
但就在我独自守灵到下半夜时,就听见了我姑父的大叫声。
声音是从下面我家屋里传来的,只见我姑父跟遇见了鬼似的不停地往外跑,都跑到了公路上,还一边叫着:“别来抓我,别来抓我,我把钱还你还不行吗,还你还不行吗?”
罗伯和几个村里的人也跟着追了过来,但也有几个村民议论道:“别是被唐瑜他爷爷吓到了吧,兴许是因为唐瑜他爷爷听见了老向那无情的话,一时生了气,便来寻老向的麻烦了。”
我姑妈听这些人这么一说,就赶忙拉着我那小表弟过来跪下了,不停地磕头道:“爹啊,我们错了,你别吓朝国了,朝国他就是这么个人,女儿也劝不动,但请你放心,女儿一定会照顾瑜儿,你就别吓他了,好不好,啊,爹!”
一旁,一负责主持安葬仪式的道士走了过来,朝自己笑了笑,并恭敬地给自己行了个礼。
我当时看着自己姑妈不停地磕着头,姑父不停地跑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毕竟自己已经很照顾他们了,没有按照上面明文规定的那样:凡害死他人者可准许阴间鬼魅直接吓死,其人所未享之阳寿可转移其子孙身上。
我姑父最终倒在了地上,并口吐白沫,村里人叫来了救护车,但医院并没有检查出他什么病症,但我姑父却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
后来,我姑父也给了那鬼魅贾福应得的抚恤金,足足三十万,另外也去贾福的坟上烧了些纸钱,他们也来我爷爷的坟上烧了许多纸钱,并也不敢再对我说什么狠话,他们也许是真的被吓着了。
而我的遇鬼生涯却才刚刚开始,被吓得经历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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