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跟这祖大乐接触不长,但他的性格实在明显,所以这一次的反常举动,叫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我身边的艾鱼容也微蹙蛾眉,想不明白。
那祖大乐见我和艾鱼容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哼了一声,小子你不懂。
小子不懂,那姑娘也不懂啊。
于是我就恭敬得请教,老头,有屁快放。
那祖大乐皱起他那没有眉毛的眉骨,深邃不见眼珠的眼眶里竟好像流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他说这件事说起来,那可就长了。
艾鱼容觉得在这里说话不合适,所以建议我们去车里。
我点头,众人一起离开被捣烂的训练场地,跳出那外围的铁丝电网,返回车里。
这祖大乐正了正他的头盔,见我和艾鱼容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干脆说起来。
当年唐朝大将尉迟敬德征战路过那里,曾在朝格温都山前溜马。一天傍晚,敬德牵马回营房途中,突然阴风四起,刮得天昏地暗,战马惊慌嘶鸣,几乎挣脱缰绳。敬德策马登上山坡定睛看时,阴风起处原来是一妖鬼作怪。敬德手持兵器向妖杀去,妖惧怕敬德神威,化作一阵旋风逃进朝格温都乌拉山洞。
敬德搬来一块巨石将洞口堵死,又在山顶上用石头砌垒、浇铸生铁建了一座镇妖塔。镇妖塔建成后,妖鬼之患除。
那里的人们为纪念尉迟恭的功德,将塔命名曰敬德塔。
等祖大乐说到这,我不禁问他,真有妖?其实我想说我就撞见了,可我不敢确定。于是求证于祖大乐。
祖大乐点点头,说确实是妖。
接着他又摩挲了一下下巴,又回忆起来。
当年他去过翁牛特部,也因为听闻朝格温都山的敬德塔,所以就打马山前,爬上去看了。
说到这儿,老头又顿了顿。
我叫他快说,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老头唏嘘不已,说并不是有意吊胃口,实在感慨太多。
听老头这么说,我决定不再催促。
艾鱼容更是善解人意,只是静静地聆听。
老头说,他那时候年轻气盛,以为传言多有不实,这才去看。
当时那里有人劝过他,说里面有妖,这话一说,他更是非进去看看不可。
一是见见那妖是何物,二来领略一下那所谓的镇妖的宝刃。
祖大乐用长剑,但并不妨碍他追求利刃的心。
当然,他硬进,没人敢阻拦。
那时,他记着还是正午,可刚进到塔里,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从一层一直寻到顶层,都没见到那宝刃的影子。祖大乐就带着一肚子火气走下楼来。正要出去拉几个当地的人进来,若是指出宝刃在哪就还罢了,若是指不出,那就是死路一条,然后推翻这敬德塔。
可还不等他走出去,一股更加刺骨的阴寒笼罩过来。
他双腿不禁打晃儿起来,硬是迈不动步子。
这时,只见塔里无端生出腥风,隐隐听见那塔外都是飞沙走石,好像都掀翻了几个人坠下了山。
这时,那祖大乐才暗暗后悔,可已经晚了。
那股腥风瞬间堵上塔门,他更是相出都出不去。
急得外面的侍卫大喊大叫。他刚要喊话,就被那腥风往里面拖。
他被拖进了塔下的地宫,也见到了那柄宝刃,这才明白,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正在他感慨时,只见那地宫还往下,开始剧烈摇晃,似乎有吼叫。
而拖拽他至此的腥风正是来自那里。
他开始慌了,如果宝刃在,那么妖也该在。
这地宫之下,不是妖,还能是谁?仿佛是在呼应祖大乐的猜测,那地宫下的地名突然冒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
祖大乐说到这儿,我也频频点头,看来这妖就是我遇见的那个。
祖大乐仿佛还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点头。他说,那大爪子说出来就抓他。这倒叫他后背生寒。一时感慨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那悬在头上的宝刃突然一晃,也不见什么,可那股把他摄到地宫的腥风突然被斩断了似的。
他不敢停留,连忙往上跑。
就连那妖也不想看了,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畏惧,便不再无敌。
刚跑上通道,他又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了结,必须得解开。
于是就站在通道的石阶上,盯着下面。
只见那宝刃四周刀声渐起,而后好似形成一把长刀,直接轰在那长毛的大爪子上。
接着一声仿佛来自幽冥之下的怒号响起,那声音尖锐的刺耳,通道中的祖大乐甚至被震得两耳流了些血。祖大乐顿时觉得头晕接着就跌坐石阶之上。
再往下看,那地宫下又伸出一只大爪子,与那宝刃抗衡了一气,见实在没有办法,那爪子之间突然钻出一颗毛头来。
再然后,这地宫也开始摇晃,祖大乐只听得头上有坍塌之声,暗惊,该不会是敬德塔倒了吧?
这一吃惊,就不敢停留,想要尽快跑出去。
可那钻出来的毛头,只哼了一声,祖大乐便双膝一弯,跪到了石阶上。
他扭头回望时,一脸的绝望。
那毛头还在往上起。
摇摆之势更加剧烈。
就在这时,那悬里的宝刃已经动了,大刀与毛头战到了一起。
顿时地宫及通道里轰轰震响,这石阶之上都开始有些断角碎料。
祖大乐如同醉酒一样左右摇晃地挣扎起来,就要逃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哀嚎,祖大乐听到这声音,也被震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大账内。
听侍卫说,他没进去多久,那天就黑了下来,接着飞沙走石不说,那塔还开始摇晃,起初还轻微些,后来越来越剧烈,再然后,头顶轰隆一下掉落,接着塔身节节坍塌,砸得一众侍卫死伤半数。
等到塔身彻底安静下来,众侍卫又寻上塔来,见祖大乐正躺在碎石之中。
听侍卫说完,祖大乐命人把地宫掩好。至于那残败的塔还没修葺,就是不想让其他人跟自己一样,非要比较那些虚名。
等这祖大乐一口气讲完,我才知道,为啥翁牛特的人提及的地方都少有那个敬德塔,就算有,也只知道他是一座经不住岁月的残败的塔,并不知道下面与啥。
但我却怀疑,那个神叨叨的梵宗寺的大喇嘛,或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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