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总会中,九队办事处的小院子里,海老大的办公室内。
海老大瘫在椅子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椅子扶手,似听非听着朝冲已经稀释过又杂糅起来的新故事。
听夸说,海家都是半龙人,我再见这个喜欢北京瘫的海老头时,感观已经不一样了。谁能想到,这看着好似散了架儿一样的老头,竟然会是应龙的后裔!
“小子,老子脸上有花?”海老大等朝冲说完,突然哼了一句。
我微微一怔,连忙嘿嘿嘿地笑着摇头,海老大嘴一咧,“那你瞅个球?”
“呃——”
听了真多假少的情况之后,海老大想也没想,就提拔朝冲当了九队的副队长,任命如同儿戏,连一句勉励的话都懒得说,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猜,在海老大心里巫师毕竟是死活不见了,总得先有个人顶一阵儿,而九队如今情况特殊,除了我、老猫、翦嫒还有受了伤的柳盼儿,老队员只剩下这个朝冲——千倾地里一根苗。海老大不选他选谁?
至于那个主动申请加入九队的梁家大胸姐,海老大之前在屋里也只说了句,注意身份、好自为之就不再管了。难道是看出了,这大胸姐死乞白赖地非要到九队,全是因为老猫?
海老大只口头说说,这态度又代表了什么?
那梁家女叫作梁弱水,比老猫大三岁,而那个朝冲按辈叫的话,的确该管梁弱水叫姑,是梁家家主一辈最年轻者。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觉得重点就是这大胸姐忒在意老猫,有了这层情愫在,我和老猫暂时还不会被打小报告,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动她,暗中叮嘱老猫去套她的话,打听一下,是否知道杀害我爷爷的凶手,阮三的下落。
老猫点头默默记下,自叹道,老子这清白啊也不要了!
我呸了一口,你也有?
老猫不接话茬儿,智斗一般摆脱掉梁弱水后,我俩飞快离开了阴阳总会。
阴阳总会只有临时休息的地方,所以我和老猫又换了家酒店住下。这种类似狡兔三窟的转移,主要还是觉得旅店里人多眼杂,唯恐有墓净司的眼线。
这天夜里,酒店房间。
老猫放出了封号巡检,伏龙。
这脾气暴躁又略带单纯神经的小鬼妞乍一见老猫站在身前,吓得叉起双手护在胸前。
老猫见状挑了挑眉毛。
我嘿嘿笑了两声,转头问伏龙,你认识三尸不?
结果伏龙白了我一眼。
老猫唰地上前一步,吓得伏龙连忙点头,说认识。
暗骂了一声真是犯贱,我便接着问她,三尸在哪?
三尸老妪在哪,我会不知道?早他么魂飞魄散了,我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看看伏龙如何回答问题。
伏龙面露疑惑,瞟了我那么一眼,就这么不声不响不放下胳膊的盯着老猫,半晌儿后说,我只知道三尸就在沈城。
老猫跟我暗中交流了一个眼神,他继续问道:“沈城哪里?”
结果伏龙怔在原地,半天才摇头。
老猫朝前跨了一小步,追问,“你的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不知道。”
——
在老猫的逼问之下,伏龙看似坦白地说,她并不知道什么鬼皇殿。
就在这时,老猫突然喊我,有危险。想必又是他背后的女鬼纹身示警。
就在这时,酒店的房门突然响起急躁的砸门声。
老猫一眯眼睛,流露一丝杀气。
我按下老猫,走过去,问道,有没有公德心啊,三更半夜的砸门。
骂人的同时,我已经在感应门外的气息,竟然什么也感应不到,只有一股子酸臭味。
但是那夜里的敲门声,就一直在响。
我不由皱紧眉头,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猛地扭开了房门。
刚露出一道缝儿,一只满是油腻的胳膊突然挤了出来,勾起的手指乱抓乱挠。
那手臂灰青色,上面还沾着菜叶油汤,散发着的就是刚才闻到的气味。
我一把抓住那只爪子,直接拧断。
门外紧跟着响起一声哀嚎。
老猫忙用离阳瓶收起伏龙,手执符咒冲过来。
我擦,这货一身泔水味。老猫边骂边捏鼻子。
门终于被挤开了,冲进来十几个手执菜刀,电棍的死尸。
这些死尸有的鼻子烂掉了,有的嘴巴裂开了,有的干脆,连脑袋都只剩下半拉。
他们呜呜叫着冲过来,野兽一样。
他么的,哪那么多死尸?老猫一脚蹬翻一个,扭头问道。
我突然接住一把砍来的菜刀,随手一甩,打中那死尸的脑袋。
出去再说。我咧嘴。
五分钟后,我和老猫走出了这家酒店。
老猫说道:刚才突然冒出的死尸都是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看来,是有人在这里使用了邪术或者巫术。
我正要点头,突然街上冲过来好几辆左右乱打轮的疑似新手车,晃着大灯朝我撞过来。
老猫一把推开我,砰的一声,那几辆小车全部撞向了老猫。
咔咔,咔咔——砰。
所有车都被撞裂——
老猫混身寒气一散,直接挑最前面的车里,掏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说,你他么谁派来的?
那男人仿佛刚要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而后,留下一张狰狞的脸,离去。
老猫去看其他司机,全部死掉。
这时候,突然从那些尸体里各自爬出来一条蠕动的白色虫子。
老猫一砸拳头,骂了句我擦,是提线虫!
“提线虫?”我喃喃道。
“对,这种虫子其实就是巫蛊之术的蛊物。”
身侧远处突然传来咔哒声,并且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擦,有人拍照!老猫反应过来,嚎了一声立马冲出去。我也放出老鸟。
呼吸之间,老鸟把一个背着相机的男人摔了下来。
那男人已经被吓傻了,哆哆嗦嗦地喊着有鬼啊,饶命啊之类的话。
老猫半路折回,一把揪起那人,左右耳光后,骂道:四眼儿,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否则送你喂鸟。
那男人的眼镜都掉了一半,只留下一个眼镜腿儿还挂在耳朵上。
“大,大侠,饶命啊。”
“一。”
“别别,我这就说。”
“我叫李有文,是报社记者。”
“报社记者?你是狗崽子吧?”
“大侠,你真会开玩笑,不是狗崽子,是狗仔。”
“老子不是大明星,也不闹绯闻,你脑子没进水的话,拍我们干啥?”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叫我跟拍你们,抓,抓把柄。”
“拍多久了?”
“今天才开始。”
“相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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