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六丁六甲神将围攻,挟持的甲寅更是一个定时炸弹,这节骨眼上,就算这鳞再强大也面露难色。
大仙儿的脸已经没了血色,我估摸要够呛,紧紧皱起眉头。
“咳咳,小伙子,这鬼……厉害,如果六丁六甲……对付不了,你就……就背着皮大仙,快点儿……走。”大仙儿忍着咳嗽说话,就好像剧烈运动之后一口气儿喘不匀,得一句话拆成好几段才算说完。
“大仙儿,你就别说话了,赶紧把他们收回来,我去对付那只鬼。”我心里愧疚,咋说这仇怨都是因我而起,我现在躲在后面,反倒让大仙儿挺着病替我出头,这算哪门子道理。如果这次大仙儿挺不过去,那我不成了罪人?
不行,我思忖一下,还是得叫回六丁六甲,我自己的事儿,就应该自己扛。
“晚了,小伙子……你就听我的。”大仙儿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过去。
“大仙儿……”
嗷!一声吼叫,像是狼嚎,又像是鬼泣。
我和大仙儿连忙望过去,只见六丁神将有三个被踹飞了出去,接着一位六甲神将也被一拳打了出来。嘭嘭嘭几声拳脚相交,一时间,六丁六甲竟落了下风。
我跟大仙儿说,这鬼东西太厉害,我得过去。
大仙儿不说话,冲我摇头,死活不放手。
我拧不过大仙儿,只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左半边身子给大仙儿当靠背,然后抬起鬼火铳,对准鬼物,就等破绽一出,一炮弹爆头。
被打出去的几位神将在地上一滚,又冲了回去,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死死黏住鳞。
六丁神将死死锁住鳞的下盘,丁丑我认识,只见他牢牢抱住鳞的后腰,不管鳞怎么甩都甩不掉。六甲神将除了甲辰提着真水长剑攻击鳞,另外两个一个撬鳞的胳膊,另一个往外拽甲寅。
一时间,如同一个大树上挂满了猴子,上蹿下跳得欢。
我瞄了半天,擦,真没有机会下手。
“孩子,我要不行了,临走前,有些事跟你交代一下。”这时,大仙儿突然止住了咳嗽,就像没事了一样,但听大仙儿的意思,怕是回光返照。
“大仙儿,你说吧,我听着。”我看着皮大仙的侧脸,竟好像能看见大仙儿一样,认真地点头。
大仙儿告诉我,他姓胡,单名一个勇字,家住朝阳沟西南的老虎山。山下有个香磨村,皮大仙就是香磨村人。
皮大仙的爷爷叫张长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皮大仙的父亲,张农安。十七年前,皮大仙刚一岁时,他家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从此,皮大仙就成了孤儿。
我不敢打扰大仙儿,等着他往下说。
大仙儿面露回忆之色,缓缓说道。
张农安二十三那年,经媒婆介绍了隔壁村的大姑娘认识,两人在当时的农村都算是大龄了,对上眼儿没多久,就把婚事办了。
第二年,张农安就当了爹,皮大仙的出生,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无限欢乐。张农安为了多挣点儿钱给孩子补点儿营养,也不赖在炕上猫冬儿,打听到同村一个叫张根的人在县城一家公共浴池给人搓澡挣了些钱,就想趁着冬天地里没活计也过去试试。
听说县城里的人们快过年那几天都跑去洗澡,就连平时一年洗不上几次的,到了年根底下,也舍得找人好好搓搓泥,拍拍背。
果然一打听,张根的家人说张根每到年前都忙不过来,那钱啊,排着队往兜里钻。
张农安听得心活了,这出力气挣钱,本就是庄稼汉的本事,他有一把子力气,不愁赚不来钱。张农安跟老爹,老婆一合计这事儿,家人都支持。这张农安就跟张根的家人要来地址,蹭着村里拉粪的驴车进了朝阳沟。
张根一看同村的张农安来投奔他,倒是很热情,先让张农安洗了澡,去去臭,就领着张农安见了老板。
老板姓郝,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见张农安也是农民出身,有力气又实在,就同意了,只是啥事都得听张根的。
张农安就算是找到了营生,告诉进城拉粪的老乡回去给老爹捎个口信,就说工作的事定了,只等过年再回家。
就这样,张农安成了一名搓澡工。白天活少,就跟张根他们待在浴池里打扑克,晚上活多,就多给张根白干几个。
张根一见张农安会来事儿,平日里照顾也多些,总问张农安想不想赚大钱。
张农安当然说想,又问张根咋赚。张根只是笑着不回答,说到时候你敢要就行。
张农安说他后来就没在意,只当这个老乡是逗自己。
可谁想,张根说的赚大钱的机会倒了。
腊月二十七,这天晚上,走进了一个肚满肠肥的大胖子,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亮晃晃地刺眼。张根知道这个人叫李天宝,是个做批发生意的,这一年挣了不少钱,平时总爱吹嘘自己如何如何有钱,每一次过来都找张根搓泥。这次也不例外。
张根笑呵呵地打过招呼,用胳膊肘怼了怼张农安,告诉他,财神爷上门了。
当时张农安还纳闷,因为想不通,就没多想。
说到这,大仙儿一叹,说:“这话都是张农安的媳妇告诉他爹张长春的,后来张长春告诉了我。”
我问后来呢?
大仙儿看了眼前面,甲寅已经被救了下来,甲辰几人制止了甲寅的自爆,而今十位六丁六甲正缠着鳞恶斗。
我看见大仙儿的脸色稍微平静一些,八成是看到甲寅没事,六丁六甲也渐渐扳回了劣势。
这时,大仙儿又开了腔,说后来啊,后来这张根就跟故意把李天宝排到后面,劝李天宝好好蒸蒸,搓起来干净。
浴池都快关门时,张根邀请李天宝和张农安一起去喝点儿小酒,也算是给李天宝陪个不是,这人太多,照顾不周。
李天宝听见有人请喝酒,也不多想就答应了。
可谁想,这喝的那里是酒,分明是催命的毒药。
张根请李天宝到了他租的房子,跟张农安一起劝李天宝喝酒。酒过十几巡,李天宝说话时舌头都打结了。张农安也醉了。
可是,等第二天张农安醒来时,发现自己就在酒桌上趴了一宿。再找张根和李天宝时,发现俩人都不在。
桌上有小半截金链子,张农安认得,这是李天宝脖子上戴的那条。张农安突然想到张根之前的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到浴池打听一下,说张根还没来上班,吓得他也不敢跟老板提工资的事,赶紧倒了几趟车回到了香磨村。
诡异的事情就从这之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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