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粼粼,月亮半悬,秋风习习。我们刚从冰凉的湖里出来,衣服湿透,被凉风一击,更是冻得瑟瑟发抖。
三个人当中,只有豆豆还浑身干着的,趴在一旁的草丛里,嘴巴咯咯叫个不停,看着我们收拾东西。
最不应该害怕感冒的豆豆,现在却是最惬意的。
虽然经过了“大战”,然而周边和原先没有什么两样,没有烧枯的干草,也没有压扁的树枝,甚至比原来还要茂盛些。
毕竟不是打仗,而是两个高手“斗法”。斗完之后,几乎不留丝毫痕迹,现在就算最顶尖的勘查到现场,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由此可以推测,这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每天该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发生,而我们却浑然不知道啊。
四眼正在把他的阵法“拆”下来,然后收起装进了包里,还有他给我的弯月刀、灵骨粉、黑杖、罗盘,一干我叫得出名字,叫不出的名字的玩意儿,一并都被他收起。
带了一大堆,因为鬼尿,屁用场都没派上,“早知道豆豆有这手,我还背着这包来干嘛呀。”四眼抱怨的说道,“我还准备着今晚和杨惜大干一场呢!”
这话确也没错,可我总觉得怪怪的。这种不舒适感,也不知道来自何方,总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
我并没有细究。因为我的视野里已然出现了那个盒子。
它就在湖边好好的待着。
盒盖依然打开着,我两三步跑了过去。盒子空无一物。刚刚杨惜的鬼脸就是躲在里面的。
这个就是顾大攀留给我的,东西被拿走了?还是说已然被杨惜又调包了?如果是被掉包的,那么原来的那个盒子现在在哪呢?我不知道。
我捡了起来,上下左右端详,没什么特殊,比普通的盒子稍微精致好看一些,仅此而已。
顾大攀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也许他就是想告诉我,豆豆的身体里面,还有一个“嬅”。他不仅把这个秘密存在了盒子,也刻在了墓碑后面,是为了提示我们!
貌似是说得通的。
这点信息是有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少问题,并没有解决掉。我前面就说过,看到墓碑上的这个字,最惊讶之处,就是我和老婆曾经想为女儿取此名。
可是她竟然跑到了豆豆的腿骨上?
难道这就是所谓冥冥中的力量?!
我赶忙停止思考,因为我知道,就经验而言,这些个问题越是深入分析,就越是会把自己绕的云里雾里,分不清方向。因为中间有太多自相矛盾的东西。
反正靠我在这瞎推理肯定是得不出结果的。况且我们刚刚“大战”结束,生理心理上都急需休息。
我把盒子拿在手上,问四眼要了个小袋子,系在裤腰。
“好了没,没差东西吧?”我问。
“差不多了!”四眼直起腰,把散落在四周的东西,基本上都捡拾起来了。
“那先回家吧!”我来到豆豆的身旁,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山顶上的那个人是谁?!
其实我是想努力回避这个问题的,可它就如同俏皮的玩偶,只要我脑子一空,就跳了出来。
“肯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我用意志力说服自己,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四眼在前,我在后,我们爬着坡。
“想点其它的事儿,既不要想盒子,也不要想那个人,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家,美美的先睡一觉。”我轻声嘟哝着。
“你说什么?”四眼回头问。
“没什么!”我赶忙岔开话题,“你包里的这些东西哪来的,这几天好像也没见你准备啊!”
“操,这能让你看见,你知道准备这点东西,花了我多少时间吗。”四眼嘴里炫耀着,他也不想想,准备了那么多玩意儿,全都是白忙活。
可——,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就像堵着的水管,一下子怎么也通不了。
我们爬上了公路,回到车边,四眼打开车门,我先把豆豆抱进去,四眼亦把身上的包丢进车里。
我们脱掉了衣服,然后拧干。就算已经被风吹了那么久,水还是哗哗的往下流。可见我们有多狼狈。
干完这些,我们才打着哆嗦钻进车里,看时间,天都快亮了。
四眼发动车,车便朝着城里驶去。
周边先是黑漆漆的树,然后出现点滴灯光,紧接着人家渐多,我们开始进入城区。路上已经出现早起的人们了。早点摊前的炉子里也冒起了炊烟。
我的脑子还是停不下来,倒不是前面那些庸人自然的问题,而是很想搞明白为啥会觉得“有地方不对”。
“等等——,”四眼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买了几个包子。
“来一个?”他嚼着问我。
我摇摇头。
哪不对呢?
我似乎摸着了门,但又理不清头绪。
车终于开到了小区,四眼打方向盘左拐,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呀”了一声,踩下刹车,我身子猛的往前冲。我以为他撞着人了,赶忙抬头看,车前什么都没有,而且车又继续走着。
“你干什么,”我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
“没事!”他把车停到单元门口,熄火下车。我抱着豆豆和他走进门洞,四眼接着说,“刚想起来,前几天尽忙着准备包里的这些东西,开了不少地儿,油老是忘记加。”他耸耸肩,“算了,醒来再说吧。”
我突然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哪不对了。
意识到这点,我先是震惊,紧接着怒火冲天,转身对着四眼的脸就是一个巴掌拍过去。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把四眼打晕了,把他打得云里雾里,“你疯了!”
“你他妈才疯了呢!”我越想越火,“你是不是知道杨惜肯定会回来,根本不存在什么鬼交易对不对?”
“嗯?”四眼揉着脸蛋,他眼光闪烁。
看他这模样,我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你他妈还是个人啊!”我吼着,想想隔壁邻居还没醒呢,就压低声音。
“我,我哪知道,”四眼心虚,支支唔唔的否认,“再说杨惜不是被收了吗?”
是的,四眼一早就知道,杨惜肯定会来,所以那么早就会准备起物料,在现场又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我倒不是怪他把杨惜招来,只不过照这意思,那19条亡魂,就是去送死的,它们只不过是诱饵,让杨惜以为我们中计。
我们的目的是到达了。但想想杨惜的“本事”和残忍,就知道它会怎么对付那19条亡魂。
肯定鬼灵被打散,鬼尿其实就是由它们做的,这也意味着19条亡魂,永生永世入不了六道轮回,没法子投胎转世。
而我们还竟然在七天前,带它们回家托梦他们的亲人:一切都好!
——鬼比人讲信义!
这话正是四眼说的,他还说得真对啊!
“不是,老方,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四眼尴尬的笑笑。
“滚蛋!你以后别上我家,也他妈别来找我!”
送那些沾着鬼灵的柳枝的时候,我见过这些亡魂的亲人,有的是恋人、有的是父母、有的是兄弟姐妹,他们或白发苍苍,或忧容哀恸,原本就伤心至极了,可我们居然还卑鄙的利用了它们?!
“老方,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我推了一把四眼,把他留在身后,一个人回到了家。
老婆当然不会睡,在等我们。看到我怒气冲冲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怎么了?”
“都还活着!”我应了一句。把身上的湿衣服丢到桌上,然后钻进了浴室。我打开淋浴,站进水里。
我怒火攻心,满脑子都是我们利用那些亡魂的情节。
自然也不会发现,就在这几秒里,那个带回来的盒子,正默默待在角落,弱弱的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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