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正准备叮嘱再往前走走看看,超子又说道:“不过,早上我们下井的时候,蕲封山上的云雾散得一干二净,一眼看去,竟然还有些祥云飞鹤在其中穿梭,都有一种让我跪下顶礼膜拜的冲动,瞎子他老爹不是说这山终年被云雾覆盖,谁都没见过它的真面目吗?怎么赶巧我们一来就给看见了?我说怎么我一见着蕲封山就那么熟悉呢,别说,这蕲封山和浊鹿山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相似,难怪文斌哥你也会觉得这上面画的是蕲封山。瞎子,回头找你爹问问清楚,明明一早起来雾气就退了,还非要说那山上有毒蛇瘴气,那会儿的情况你自己可也是看见的,那山看上去神圣得不得了,说有仙人在上面我才信呢。”
卓雄也觉得奇怪,老爹明明是说娘和姐姐一块儿迷失在那大山中了,怎么今儿在外面却看得真真切切,还有这里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自己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每当娘的忌日,他都也从来不带自己去,回头要是出去了,得管他问个明白。
蕲封山的云雾散了,结合前面那第三幅画,那个女人手中的那条线?查文斌顿时想明白了,那根本不是线,她手中的应该是云雾!
查文斌示意他俩坐下,三人在木筏上围成了一个圈,又找了条绳子把木筏系在钟乳石上,停了下来,说道:“超子、卓雄,我跟你们两个说一件事,也是我的推测,咱三个一块儿分析分析。你们说在我下井之后看见蕲封山的云雾散了,临走前卓老汉确实说过那山终年雨雾不散,祖祖辈辈谁都没见过它的庐山真面目,我觉得他的话应该是真的。”
超子一开始就觉得卓雄他爹撒谎了,只是碍于瞎子的情面一直不肯说出来,这会儿查文斌挑了个头,他倒是可以痛快地说了。
“他的话是真的?瞎子,今天我不是说你,你自己想想我们进了这个村,看见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爹在临走前压根没跟我们提过对吧?照说他在这村里活了那么些年,能不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可是他除了说不能进山之外,别的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也看见了那几个义庄里的棺材,还有那口邪门到姥姥家的古井,这些他可都没说过,要是先打个招呼,我们也未必就会中招吧!”
卓雄虽然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但是嘴上还是不承认自己老爹会坑人:“超子,你别血口喷人啊,真是要坑你们,我会跟着一起下来吗?”
超子大手一挥:“瞎子,你的为人我了解,咱们绝对是兄弟,可是你自己不觉得这事奇怪吗?这村子里的事,你爹跟你说过多少?”
“我……我……从小我爹就不肯跟我提老家的事儿,我只知道这个村子的大致方向,也从来没来过,我想他可能是怕我会想我娘,故意不说的。”
超子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他是故意跟我们,包括你,隐瞒了这里的一些情况吗?我们几个第一次来就觉得这里不简单,他在这儿生活了那么久难道都不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跟我们提个醒儿?”
卓雄被这话给问到了,脸也是憋得通红,的确,连他自己都在怀疑了,就更加别说超子了。
查文斌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说道:“超子,你给我省两句,听我说完。卓雄兄弟,你别见怪,超子这人心直口快。”
卓雄低头把弄着手中的船桨“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此刻他心中也有许多疑问想找卓老汉问个清楚呢。
调停了两人的争论,查文斌继续说道:“你们不觉得这幅画中描述的跟我们现在遇到的一些情况很相似吗?”
卓雄还是在那儿耷拉着个脑袋,低头不语,看来超子有些话确实是伤害到他了,查文斌也很无奈,大家心中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有着无数的疑问,而唯一的线索恐怕也只有卓老汉了。
超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画中说的涿鹿之战只是传说罢了,跟我们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啊?”
查文斌看了一眼卓雄,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如果我说,卓老汉并没有说谎呢?”
卓雄原本低着的脑袋刷地一下就抬起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查文斌,超子也来了精神,又往人堆里挤了挤。
“下井的前一天,也就是他们失踪前,我们查看了这个村子,包括那口古井,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那几个义庄也被紧锁着,照着这个村子的布局和整个大阵的安排,我一定会告诉他们这几个义庄是村子的禁区,一般人肯定进不去,所以卓老汉不知道里面的状况是情有可原的,所以那里才会用四个凶兽,阻吓村民不能进入。”
作了一个停顿,卓雄的脸色已经比原先好看了很多,查文斌心头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这时候,如果闹内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接着说:
“蕲封山真的如卓老汉所言,终年被云雾笼罩,有人进去走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所以卓雄的母亲和姐姐才会失踪。这和我前面看见的第一幅壁画描述的信息基本是一致的,那幅画中的山只露出了一个山尖,其余部分都在一条白色波浪线之下,我现在可以理解为这座山终年看不清全貌,现在我们不管这幅画里画的这座山是浊鹿山还是蕲封山,就假设它就是蕲封山。”
卓雄说道:“文斌哥,如果这样说的话,我爹他就没有说谎了,蕲封山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亲眼所见确实是隐藏在云雾之中。”
查文斌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曾经在第二幅画里看见两队人马,其中黄帝的那队被困在山上,蚩尤的军队包围在外面,根据涿鹿之战的传说,黄帝确实是被浓雾所困,这也应对了这里的自然条件。”
他接着说道:“第三幅画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立于山顶,手中拿着一根白线,我之前始终不能理解那根白线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合现在后面那一幅画和你们所见到的蕲封山全貌,我已经能明白了。第三幅画里,应该是说那个女人把山上的雾气全部收走了,使得黄帝的军队得以脱困。第四幅画里,应龙从山顶喷水,冲击了蚩尤的军队。
“你们两个不觉得这和我们遇到的情况又是一致的吗?”
超子心中此刻充满了疑惑,急切地说道:“你继续讲。”
“我们是听到古井那儿有动静,然后超子你下井,紧接着,井水开始往外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发现这么深的古井里居然没水了,然后我下了井,再接着天亮了,你们发现蕲封山上已经没有了云雾。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们蕲封山上的云雾在井水溢出之前就消散了呢?只是因为天黑,我们都没有发现罢了。云雾不过是水的气态形势罢了,归根结底它也还是水。山上浓厚的云雾因为某件事凝结成了水,转而顺势冲下山来,从古井之中喷涌而出,这是不是和第四幅壁画里描述的信息是一致的!至于这种异象,卓老汉并没有跟我们提及,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真的是第一次出现呢?”
这番话说完,三人又各自在心中前后作了一番推测,是啊,因为天黑,谁都不曾注意到蕲封山的变化,如果云雾退去是发生在古井喷水之前呢?那真的是印证了这里壁画所讲述的事情,只是少了两支对战的军队罢了。
超子叹道:“天哪,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
查文斌接着说:“这画中的应龙确切地说应该是化气为龙,一条水龙沿着山体飞流直下,从古井口喷出,那么古井的位置就应该是龙首!水龙吸月,吸收日月精华,相辅这个大阵的存在,照着这个走势,这条河的上游,可能就是蕲封山!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查文斌的这句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刺激到了大家,大家马上解开绳索,木筏顺着水流再次向前开路,经过这幅壁画过后,洞口又开始逐渐缩小,矮的地方还要低着脑袋前进,窄的地方也就刚好能容个木筏通过,三人小心谨慎地赶路,只是再也没有发现别的壁画,这让查文斌多少有些失望。
木筏本就是逆流而上,加上人多路难走,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好在除了偶尔有一两条鱼儿从边上游过,倒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正走着呢,前方的超子把木棍往边上的石壁上一拄,给木筏来了个急刹车。
查文斌问道:“怎么了?”
超子努力稳住木筏不往后退,嘴巴努了努:“前面有两个岔口,怎么办?”
查文斌忙赶向船头,在射灯的照射下,果然,这里是一个“丫” 字形水路岔口,两边看上去差不多大小,都能通行,敢情是两条暗河在这儿汇集成了一条。
走哪边,这可是个难题,这两个洞穴看样子都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查文斌看着那两个黑漆漆的洞口,就像是一对深邃的眼睛,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在这里卜一卦。拿出龟壳,查文斌顺手从河里蘸了一滴水,从龟壳正上方滴下,水流向哪边,就意味着往哪边走。
“滴答!”一滴水从手指坠落,点在龟壳上,查文斌睁大眼睛看着,那水珠竟然往后走,这是要他们回去!可是回去已经没路了。
再试了一次,那水珠还是往回走。看着前方的岔口,查文斌有了不好的预感,说道:“如果我们到了这里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话,左阴右阳,按照命理,左边是死门,右边是生门才对。但是左边的死门里会有一个生位,右边的生门里也会有一个死位,如果我们走左边可能会遇到危险,如果闯过去了也就没事了;走右边的话,只要我们不闯进那个死位,就应该能顺利出去,从卦象上来看,似乎哪一条路都有危险,所以,你们两个来决定吧。”
超子和卓雄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听你的!”
“好,既然两位兄弟这么相信我,那么我选择走左边。”
超子拔出手中的匕首说道:“文斌哥,那就走左边,我还就不信邪了,今儿谁要拦着小爷出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卓雄也跟着说道:“反正困在这里也是死,走哪边都一样。”
查文斌看了下右边的洞穴,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对于超子,对于卓雄,甚至是昏迷的老王和冷怡然,如果左边真的危险,这个责任他能承担得起吗?不是说有天意吗?我就偏偏不听天意,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我们命够硬,就能扛过去!
趁着这个间隙,查文斌又让超子拿出登山索,把昏迷的老王和冷怡然给捆在了木筏上,万一等下出了危险,还能保证他们两个不落水。猎枪现在已经没了子弹,跟烧火棍也没什么区别了,两人又取下各自的匕首捆在枪管前端,当刺刀用,又吃了点食物,补充了下体力。又给昏迷的两人注射了抗生素,和着水给喂了点干粮下去。
查文斌做了个前进的手势,木筏缓缓地向左边洞穴前进。查文斌回头看着岔口已经越来越远,内心不再挣扎,转过头去紧盯着前方。至于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我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