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无话,到地方的时候,我才算从咒鬼降的反应中缓过劲来。方九下了车要来搀扶,我摆摆手,自己抓着楼梯栏杆爬上去。到了强子那一层,敲门没多久,门就开了。强子见是我,很是有些惊喜,说:“快,快进来。”
我一边走,一边看他。时隔多日,强子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裸露在外的身体上,依然能看到无数的疤痕。那些都是蟾蛊留下的痕迹,这东西,是无法用蛊术来消除了。强子见我盯着他的皮肤看,便笑着说:“是不是很吓人?我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整个容呢,这张脸看了三十年,也看腻了,正好换换。”
我摇摇头,哪有人会真的嫌弃自己,这些话只是为了不让我多想而已。我走进去四处看了几眼,这里与上次离开时什么两样,强子虽然是个爱惹事的人,但他也很爱干净。屋子里收拾的非常利索,让人看着很顺眼。
我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杯水喝下去,热乎乎的白开水,让身体更舒服了一些。这时,强子看到方九带来的那具甲尸,有些惊讶。他能看出,这玩意不是人,因为没有哪个人走路是闭着眼睛的,除非是个瞎子。
我说:“那是甲尸,是我徒弟的,很厉害。”
“呀,杨哥都收徒弟了?这事咱们可得说道说道,我求你那么久,也不收,这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就拐了个徒弟回来?”强子问。
他以前确实想跟我学蛊术,不过,以这家伙的性子,学会也是用来惹是生非或者泡妞,所以我才没教他。方九走过来与他握了握手,正要说话,我摆摆手,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强子立刻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说:“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咱们要不要去医院?小晴和周小海都在那呢。我担心那些人会对他们不利,正想着出门陪他们呢,结果你们就来了。”
我看了眼他的花裤衩,说:“你小子也学会耍心机了,都是东方晴教的吧。”
强子知道我看出了他的小手段,便哈哈笑着说:“也没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是跟杨哥学的多。”
“得了吧,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徒弟还不累死。算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去看看。对了,东方晴报警没有?”我问。
“报了,但是我们没什么证据,警察连立案都不愿意,更别说派人来保护了。这些王八蛋,真不知要他们有什么用!”强子骂了一句。
我说:“这不废话吗?你们又没伤又没死,而且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要是警察,也只会当你们神经病,没告你们报假案就不错了。”
“可周小海身上……”
“医院都查不出东西,警察还能当回事?降头,蛊术,大多人都只在电影见过,谁会相信身边真有?”我说:“你赶紧换衣服去吧,回头跟我们一块去,不然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
“行,你们等我两分钟。”强子说着,跑回了卧室。
方九凑过来,问:“他就是师父当初救的那人?”
我嗯了一声,小声说:“这事别总提,说多了他心里不好受。”
方九连忙应声,没多久,强子穿好衣服,与我们一同离开。虽说一辆车只能坐五个人,但甲尸并不能算,把它往后备箱一塞,也算不超载。想来,城市里那些交警,也不会闲着没事把车拦下来翻后备箱。
我们到了医院后,直接上了楼,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看一眼,见是周绍勇打来的。这家伙被鬼王拉纳把小鬼打进肚子里,很是闹腾了一番,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出发的时候,考虑他伤没好,而且这事和他也没多大关系,就没有打招呼。
接起电话后,周绍勇并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身体好些了,想打个电话谢谢我,顺便他过两天就能出院,打算去我家拜访一下。我说:“你就老实在医院躺着吧,我现在不在家,跟强子一块呢。”
周绍勇啊了一声,好奇的问:“大师怎么跑那去了?”
我说:“别提了,周小海的好兄弟又来找麻烦了,我这不是帮他擦屁股吗。”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周绍勇问。
我想了想,说:“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周绍勇一听立马急了,说:“这怎么能行!大师你等下,我给那边的几个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带人去。”
我连忙说:“别,我们又不是来打群架的,你招呼一两百人来又有什么用。行了,这事你就甭管了,好好养伤,等我回去找你喝酒。对了,你家那小东西怎么样了?”
周绍勇说:“每天都用鸡血浇着呢,我能下床后,也没事找它说说话,不过它好像不理人?”
我说:“那是鬼童,又不是宠物,它要真跟你说话,说明你马上就要倒霉了。对了,牛胎盘弄来了吗?”
“弄来了,已经按大师说的做成皮套把它裹起来,这两天我看它似乎很痛苦……”
我听出周绍勇心里的不忍,便说:“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无论它怎么样,牛胎盘必须捆身上。否则的话,镇不住它的邪性,你们说不准哪会就被它玩死了。”
“好吧……”周绍勇应了一声,但语气不是很欢乐。
说实话,鬼童的事情,搞的我也很头疼。本事对付这种东西我就没什么经验,偏偏他还非要收养这家伙,我琢磨着,等哪天有时间,必须找姥爷问问,怎么收服鬼童。
和周绍勇一通电话的时间,我们直接到了病房前。强子等我挂断电话,才指着房间里,说:“这在这里面了。”
我透过玻璃看了眼,隐约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想了想,我让方九和王狗子守在门外,我们三个则一起进了病房。房间里的背影,自然只可能是东方晴。见我们到来,她先是看了眼我,然后才看看强子,抿了抿嘴唇,脸色冷淡的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生气那天打电话的事,也不想解释,就径直走到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
该怎么形容呢?说他是人吧,可这脸上黑黝黝的,还很油腻,看起来就像刚死过的尸体被太阳晒了俩小时。我掀开被子看了下,他的身体也是一样,到处有黑色的油渗出来,有点腥臭。他的肚子鼓起来很大,但手和腿都有些萎缩。我看了一会,问:“知道他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吗?”
东方晴低头看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周小海,说:“不知道,他就是说肚子疼,但进了医院后,慢慢就变成这样了。”
我皱起眉头,腰间的养蛊陶罐没有动静,说明他不是中蛊。那么,应该就是中了降头。如果要解降,首先得弄清楚是什么降头才行。一般情况下,中降后身体哪部分最先发生异样,降头就应该在哪个位置。周小海是肚子先疼,那如果想弄清楚降头是什么,就必须挖开他的肚子才行。
可是,我不是医生,切肚子这活,真没干过。我看向东方晴,问:“难道医生就一点也查不出来东西?”
东方晴脸色依然冷淡,但声音已经有所好转,说:“每天都查,验血验大小便,包括身体各个位置的X光,CT等等。除了发现他肚子里不断聚积油脂外,没有任何发现。医生在他腹部切开一个小口子,想用管子把油脂吸出来,谁知越吸越多,他的情况也越来越差。到现在,医院已经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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