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上,本来正沉浸在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感慨中,听到前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我愣了一下,抬眼往前看了一眼,就看到前面的人摘到了眼镜,对着我笑了一下。
柳旗?
不过前面只是感到惊讶,稍稍定了定神之后也并不觉得意外,他要来做事儿,身边肯定要带着贴身的伙计,柳旗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之前我和柳旗见面的次数不多,柳旗是“我家老爷子”的得力助手,常年都在外面忙活,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唐克,这个柳旗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用唐克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没什么脑子,不过也不算太笨,比较老实忠诚的那种,智商刚刚满足又能帮别人把事儿做好,自己又不至于有什么越界的歪心眼儿的水准线上。
不过每次柳旗见到我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对着我笑了一下,光从这表情来看,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而如果柳旗也不是一个擅长演戏的人的话--这说明我家老爷子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不打算拆穿。
这种感觉其实挺微妙的,大家面对面地站着,然而隔着这一副面皮后面,却又有着无法言说的心怀鬼胎。
柳旗一路上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说是老爷子带人已经进山好几天了,一直和他这边保持着联系,而柳旗被他留在了这里,一方面是等着接应我们,一方面作为第二梯队,随时准备应对山里面发生的事情。
“山里面的情况没什么问题,之前我们刚来的时候,找了一些老人打听了情况,倒是找到了一些有关想传说。”
柳旗告诉我们说,我们要找的那个墓葬,叫做玢后墓,里面埋着的人是玢皇妃,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出现一位皇后,自然是要刮目相看的,不过墓葬被埋在了雪山之中,所以并没有人去看过,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只能从史册和野史之中探寻一二。
不过关于玢皇妃倒是留下了一些传说,毕竟,虽然是皇后,可是对于当地的老百姓如果没有什么切身实际的影响的话,也不至于被流传到现在,而玢皇妃之所以直到现在还被老百姓们记着,也是与一段传说有关。
“不光是传说,还留下了一座庙呢,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就能看到,到时候指给你们看看。”柳旗说着,脸上还有些兴奋,大概是因为老爷子不在,而与他比较熟悉的唐克又在身边的缘故吧,柳旗看起来比之前放松多了,没那么拘谨,毕竟也是二十多岁的人,年纪和我们不相上下,若非经历过什么巨大变故,一般也不会表现出老气横秋的气息。
柳旗说,在山外面有座庙宇,就是玢皇妃庙,据传,当年玢皇妃在宫中深受宠爱,混的那是一个风生水起,最后寿终正寝,自然死亡,临死之前,曾经发过愿,说是她出生的那片土地始终是一片贫瘠,农作物长势不好,老百姓们日子过得也贫苦,她希望自己死后不进皇家墓葬,而是将她埋葬在家乡,从而希望能够保佑家乡的土地丰沛肥沃,长出好庄稼,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玢皇妃既然是宠妃,这样的愿望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更何况当时的皇家墓地不是哪个妃子想埋进去就能进去的,地方有限,所以玢皇妃既然愿意让位,大家自然也是乐得其所。
而据说,玢皇妃被埋葬到当地之后,当地的农民竟然真的风调雨顺庄稼茁壮,而当地的老百姓为了感谢玢皇妃,就在山外面建造了一座庙宇,常年烧香供奉,为了感谢玢皇妃对他们的庇护。
其实故事听到这里,我已经多少想到了些什么,事情自然是没那么简单。
自古以来,怪力乱神的故事也好,传说也好,流传下来的就不少,如果光是当做故事来听的话,倒是都是些有意思的事儿,只是细细思考下来,就会发现故事的背后还藏着故事。
比如玢皇妃的事情,说得好听,是想要庇护当地的百姓,不过既然我们来这里是带着特殊目的而来的,想事情的时候自然也会带着特殊目的去想--她想要埋葬在这里,真的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或许在别人看来是这样,但是在我们看来,她的墓葬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是想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但是如果在皇家陵墓里面,想要将什么东西带进墓葬本来就很难,想要将其永远保守埋葬下去,自然就更难。
至于说,当地的土壤为什么真的变得那么肥沃,我倒是觉得和蛊有关,玢皇妃的家族中既然有人会用蛊,墓葬里面又埋着与蛊有关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是因为什么蛊在下面繁殖,就像蜉蝣蛊一样,才会引起这样的状况。
这又让我想到了之前我们在某个村子里面碰到的地动,说白了,也和这脱不开干系,只是疯子这次出门没有带着阳莱,我们倒是少了一个相当灵验的探测仪。
一路上本来就经历了重重磨难,再加上中途转机耽误了时间,来回折腾着,我们几个早就已经是人困马乏的,柳旗也算周到,并不急着启程,“我已经和先生商量过了,他说他那边不太着急,加上他们在前面已经探过路了,我们进山的时候也好走,让你们先休息休息,如果真是有什么紧急状况的话,我们再出发也不算太迟。”
说这话的时候,柳旗一直望着我,好像是在着重向我传达老爷子的意思和嘱托,生怕我会担心焦虑,望着他的表情,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脸上也好像被打上了石膏一样,总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有点儿怪怪的。
我不是一个虚伪的人,这时候要让我假装成什么非常关切的表情,我自己也做不出来,干脆挑了挑眉毛道:“那就赶紧找个地方歇脚吧,我们也都累了。”
柳旗大概是以为我是累得厉害所以什么都没问,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住的地方已经给我们安顿好了,我们没有进市区里面,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柳旗解释道:“带了些比较惹眼的东西,住在大酒店里面恐怕不方便。”
我想他说的那些惹眼的东西大概是关乎我们性命的装备,其实以前我没想过干这一行还需要什么舞刀弄枪,但是经历了这几次事情之后,我也对这些东西产生了依赖,真是到了要命的关头,什么都不如那些铁疙瘩子弹管用。
虽然不到冬天,但是东北的气温已经很低,我从小到大就来过一次哈尔滨,大冬天去看冰雪大世界,真真的是被冻成了狗,现在这个气温已经十分难耐,我就蜷缩在车上,一只手恨不得堵在空调风口。
黑暗之中,我们的车子在坑坑洼洼的省道上疾驰,两边是一片荒原,草木不生,偶尔能见到弯曲盘蜒的河流好像一条条银带,在月下泛光。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柳旗刚打开车门我就感受到了一阵寒风,拽起了领子瑟缩着将衣服裹紧了,柳旗打开了我这边的车门,我刚迈下车,他已经拿过来一件厚重的军大衣披在我身上,帮我将整个身体裹在了军大衣里面。
军大衣外面是那种军绿色的厚重布料,衣服相当重,里面竟然还裹着一整张羊皮,毛长,皮也厚,这种军大衣是早年间给干部发的那种,现在已经相当少见,盖在身上非常暖和,一下便将寒风阻挡在了外面,深得我心。
柳旗一边帮我将衣服裹紧,一边道:“先生特意嘱咐过的,说你怕冷,吹了风容易感冒。”
本来正往前走的脚步不由得停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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