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台阶上休息了片刻,说是休息,其实主要是在长吁短叹的叹息,楼上的情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河奈肯定掌握了比我们更多的消息,只是始终没有告诉我们罢了,比如楼上的情况,她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并且知道另外的路,能够直接从外面登上去。
但是这同时也告诉了我们一个问题,那就是河奈想要到顶楼,不管为什么,上面肯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现在大家明暗不知,我们要是能潜上去的话,总有和她碰头的机会,”唐克咬牙切齿地说着,脸上满是恨意,“上去了之后找机会潜伏在一边,等她一冒头就收拾了她!”
现在,唐克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恨河奈的,这一点几乎不需要怀疑,我自然也知道唐克憎恨河奈的原因,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输在这个女人手中了,最要命的是,还接二连三地在这个女人手上摔跟头。
本来在这一次没有遇到河奈之前,对于唐克来说,河奈只是个万恶的前女友,可是他这次又心软,他的心软又害了他,同时也害了我们。
想到这里,唐克就完全坐不住了,腾腾两步就想往二楼上跑,可是当他刚跑了一半儿的时候,唐克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只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哭声。
哭声凄凉婉转,颇有九曲十八弯之风,声音仿佛就在我们耳边转来转去的,通透了整座小楼。
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如此凄婉的歌声,简直让人有点儿心肝脾胃肾都凉透了的感觉。
为首的唐克首先停了下来,只见他拽着楼梯扶手,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道:“我想提一个问题。”
“你说。”
唐克眯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样子道:“咱们到这儿,是不是来找蛊王冢的?”
“对,”疯子回应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所以你也不要说废话了好吗?”
唐克点点头,“既然是来找蛊王冢的话,蛊王冢是个墓,墓肯定是在地底下,怎么会在阁楼上面呢?我觉得我们肯定是找错了地方,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出去到外面看看楼下有没有什么地宫。”
我有点儿急躁,也不知道怎么着,好像这一次下地之后,大概也是自己有了点儿底气了,所以遇到什么事情,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畏首畏尾,同样对于他人畏首畏尾的样子,也有点儿看不下去,我拉着唐克道:“没事儿,你要是看不惯你旧情人在楼上哭,我去看。”
我这话只是开了个玩笑,光是听着哭声就知道,肯定不会是河奈的哭声,凭我们对这女人的了解,向来只有她把别人弄哭的份儿,要说她会哭得这么凄惨,鬼都不信。
唐克最受不了激将法,听我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抄起了登山杖第一个就来到了二楼,只见手电光在四周扫射,唐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忙低声问道:“上面有什么?”
只听到唐克用一个及其匪夷所思的语气道:“腌菜缸!”
“腌菜缸?”
我和疯子都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地重复着唐克的话,上来之后就看到唐克正对着面前的情况发呆。
只见地面上的确摆着一口口缸,缸身本应是红褐色的,但是不知道是从缸里面流出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整个缸的周身外壁上都挂着粘稠的液体,似乎是已经干涸了,显露出了黑色。
起初我还以为是血迹,不过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明显比血迹粘稠很多,干涸之后的厚度也远远超过血迹,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完全干了。
旁边的疯子突然低声道:“你们看,这东西像不像是淤泥?”
我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还真的是我们刚刚在坑地下看到的那些淤泥。
莫非是有人把淤泥灌在这里面了?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就有点儿想不明白了,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如果是淤泥的话,那么缸里面的东西会是什么?我下意识想到了之前在坑里面看到的那些蛊尸,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刚刚得空的时候,疯子和唐克给我解释了一下,所谓蛊尸,就是蛊师生前给自己下蛊,希望自己的尸体不腐烂并且还能活动,但是实际上人死了就是死了,这尸体是没有魂魄的,完全是靠寄生在里面的蛊来操控。
据说最早期的时候,创造出了这种办法的是一名非常厉害的蛊师,同样也是苗族一支分支的族长,黑苗内部的竞争非常大,蛊师年纪大了之后,不少人都在觊觎他的位置,而蛊师的儿子又有些疯疯傻傻的,完全没有能力继承族长的地位。
蛊师和儿子相依为命,心里明白,如若自己死了,那么儿子在这世界上无依无靠,恐怕无法得以善终,但是自己又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对,保护他一辈子……蛊师的灵感就是从这儿来的,如果自己想要保护儿子一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死,哪怕维持出没死的假象,于是蛊师就开始尝试炼制这种蛊,并且以坟地里的死尸作为实验对象,最终竟然真的研究出来了一种能够长期寄生在宿主的身体里,并且操控宿主行为的蛊。
至于后来,很多人利用这种蛊,都是有着另外的目的,比如像是之前我们看到的那种附蛊灵,就是守护型的,还有妖蛊,也是替人守墓的。
刚刚在泥坑里面看到那么多蛊尸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认为这些东西也是为了给蛊王看守墓冢的,但是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能够给自己下蛊的蛊师,按理来说应该都非常厉害,而从他们的身躯来看,一直保持着死前的状态,又是一个个年纪轻轻的,这样说来,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给人殉葬,究竟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难道只是为了给人陪葬?
正当我们这样想的时候,刚刚响起的那阵呜咽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我们靠近不少,声音也听得十分真切,只觉得那阵声音还有微弱的回响,尾音略微显得有些低沉,让人顿时反应过来,这哭声好像就是从我们眼前的这一口缸里面传出来的。
我的脑袋里面瞬间便冒出来了一个想法,里面有死人?
从那哭声听起来,肯定是个女人,而且感觉还是个成年女人,反正肯定不是小孩儿了,这样算来,哪怕是十七八岁,那身体也长得差不多了。
但是面前这缸依照唐克的说法,的确大小就像个腌菜缸一样,别说往里面塞个女人,连个成年的大型犬都塞不进去!
哭声幽幽地响着,不是我们面前的这一口,而是不远处的一口,在我们一点钟方向,哭声响了一阵,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手电光放眼望去,整个楼板差不多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而这三四十平米居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缸,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能落脚的地方,而楼梯在我们正对面,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爬上楼梯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穿越眼前的这些缸。
这让人感觉根本是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且不说这些缸里面到底有什么,哪怕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发生,里面光是有人这么呜呜地哭着,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光是心理上就觉得根本接受不了。
唐克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声道:“今天见到邪门儿的了,老子倒是看看……”
说着,唐克就想探头去看面前的缸,疯子却一摆手拦住了他,抢过了唐克手中的手电,就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照了过去。
只见在我们的一点钟方向,一口褐色的大缸里面,凭空伸出来了一只小手,似乎正在对我们勾着手指头。
与此同时,哭声好像突然变了滋味,凄婉悲切之中,竟然夹杂着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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