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没想到疯子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本能地就觉得脊背有点儿发凉,我靠,这么着还没完,那怎么着能算个完?
我压低了声音对疯子问道:“还要怎么办?斩草除根?真去老窝里找?”
疯子摇头笑了一声道:“那是吓唬那东西的,你让我去老窝找,我也不知道它老窝在哪儿,不过我看河奈弄死的那只狐狸看起来好像有点儿道行了,你光看那皮毛的颜色就知道。反正估计没那么好处理,不能攻,就只能防守了。”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疯子嘱咐了两个伙计,让他们准备小圆镜子和寺庙里拿回来的蜡烛,凡是住了我们的人的院子,将镜子的镜面朝上、放在门口,蜡烛放在镜子上面点燃,这样晚上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儿。
我问他为什么,疯子一笑,回答我道:“狐狸怕照镜子。”
方术上的一些法子听起来其实特别有意思,而且和生活中的一些常识也有所相关,疯子对此的解释是说,方术这东西不管是对付鬼神还是精怪,都是在这世界上生活的东西,只要是在这世界上生活的,首先就要遵从世间的发展规律,所以说也并不奇怪,反倒是正常现象。
虽然疯子已经做了保全措施,但是这一晚上我睡得不是很好,好在疯子和Michael都不打呼噜,我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又重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差不多是六点钟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头晕脑胀,但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想到门外点着蜡烛,心就有点儿慌,我没有出门,而是在院子里面来回溜达了几圈儿,又打水洗漱,直到天已经亮起来的时候,疯子也睡醒了,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我让伙计去拉装备,顺便在村里打听打听虸王谷的事儿。”
我听说是要去拿装备,肯定是要把唐克也接回来的,想到这儿就主动要求和伙计一起去,疯子也没拦着我,我便带着五六个伙计一起出了门。
疯子他们带的装备非常齐备,我在两辆车上看到了十几个背包,还有一些大家伙,是发电机,到了特殊情况,这些东西都是能用得上的,看到那些装备我就觉得安心,至少觉得这一路应该不会像是我和唐克以前出门时那么危险,那时候没有装备,完全就是靠自己去硬闯的。
但是说起来要把装备运回来,还是有点儿头疼,我走到村子口的时候,正碰上昨天晚上接待我们的老农,我就将他给拦了下来,一脸亲切地笑着问道:“老哥,我们的车在山上,那路走不了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别的路能走?”
老农听了我形容的地点之后,皱着眉头琢磨琢磨,便对我连连点头道:“有有!不过有是有,就是难走了点儿,你们人生地不熟,恐怕是不好认路的。”
这好说,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昨天晚上那几张钞票发挥的功效还没有散去,这老哥便十分主动地要求帮我们指路,我们干脆带着老农一起就往山上去了。
我心里惦记着唐克,虽然是在车上,但是晚上的气温有点儿冷,冻死倒是不至于,不过思及唐克有伤在身,要是受寒落下病根,我可不想对他后半生负责。
我将地点告诉老农之后,他一听便知道了,就非常积极地走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很快便轻车熟路地带我们从一条小路抄捷径到了我们停车的地点,我没休息好,浑身没劲儿,就走在后面,任由那老农第一个打头带着伙计们上了山坡上。
车停在山坡断崖上,这山坡还有点儿陡,我正哼哧哼哧往上爬的时候,就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惨叫,那老农的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竟然从上面摔了下来。
我眼看着老农从我身边滚了下去,一边担心上面的情况,一边又不好见死不救,我咬咬牙,只好先转身过去将那老农从地上捞起来。
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刚刚这老农从我身边经过往上跑的时候,还正在大口喘气,脸色也显得颇为红润,但是这会儿功夫下来,我再看到他的时候,就见这老农脸色惨白,嘴唇上更是毫无血色的,他颤颤巍巍了半晌,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儿道:“死人……死人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毛了,二话不说将老农推开,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山坡上面去,只见几个伙计正呆愣地站在旁边,几个人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听到我的脚步声,一个伙计率先转过头来,对我道:“齐爷……出事儿了。”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出事儿了,没工夫听伙计废话,我将一名伙计从身边推开,两步上前去看前面的情况,本来那伙计还想拦着我,慌忙喊了一声道:“齐爷……”
然而我这儿压根儿没给他一个拦住我的机会,顿时也明白了伙计为什么想拦着我--乍一眼刚看到眼前的情况,我差点儿就喷在了当场,幸亏是早上没吃晚饭,不然的话,不知道现在吐成了什么孙子样儿。
以前开在我茶楼隔壁的是一家羊杂馆,我有次比较贱,听说是要宰羊,就跑到人家后厨去看热闹,结果谁知道当场看到将羊肚子剖开,鲜血和肠肠肚肚一起从厚厚的脂肪里面流露出来的景象之后,我当时就吐了人家一地。
现在眼前的场景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在这里说的这个面目全非并不是一个形容词,没有丝毫夸大的意思,是真真正正的面无全非--别说脸,根本连发型都看不清楚了,头皮也被啃得斑斑驳驳的,上面都是血迹,一块儿一块儿的都是伤,皮肉翻开,最严重的地方连白色的颅骨都露出来了。
再说身上,衣服已经被啃得七零八落,完全毫无章法逻辑的撕扯啃咬之下,连衣服带皮肉都是一块一块的千疮百孔,胸膛被剖开了,尤其是胸,好像是被特意掏开了一样的,胸口是一大块血洞,位于左胸,我不怕死地探头看了一眼,只见胸膛已经被戳穿了,以往这种情况就只有在恐怖电影里才能看到,但眼下我看到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血洞。
上身其实还不算惨的,我只是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精准无比地把胸口给剖开了,说起来肚子才是真的惨,我上次见到宰羊,也不过只是将羊肚子剖开而已,然而这两人的肚子已经被拽得七零八落,肠肚散落得到处都是,肠子被拽出来了一米来长,成了两截儿。
其实,事后疯子对我大加褒奖,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能够细细地将这场面看完并且还没吐出来,实在是突破了我自己的极限,但是当时其实我并没有顾得上感到恐惧,而是想到了唐克。
我没有丝毫迟疑,地上的这人肯定不是唐克了,于是就赶紧往依维柯那边冲过去,只见车窗大开,窗子上还有点儿血,我心里立马咯噔一声,脚步也不免有些迟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凑上去看,觉得心里一丁点儿底气都没有。
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敲鼓一样,摸着玻璃的手也是颤抖的。
两个伙计在背后轻呼了一声,我只知道他们在说话,但具体说的是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瞬间,有一百种不好的猜想同时在我的心里出现,争先恐后地在我的脑袋里叫嚣,而在这些声音之中,我明显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呼噜声。
这鼾声还不小,打得震天响,我一下就觉得不对劲儿,心里面的慌乱也被瞬间打消了,连忙探头往窗户里面看,这就看到唐克正靠在车厢角落的一堆杂物中间打呼噜,手里还抱着一杆微冲,只见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脚边的不远处躺着两只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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