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客厅里,十来个人正一脸担忧又满是疑惑地望着唐克,本来是要命的事儿,这厮突然笑了,看着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小老头儿一下就懵了,上前一把捏住了唐克的领子,“你笑个脬子!”
唐克的个头儿比那小老头儿高出了半头,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小老头儿,眼神之中的漠然和不屑流露于外,小老头儿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翻动。
“别不知好歹。”
唐克说,虽然是从那小老头儿的女儿一回来,家里就开始闹东西,但是唐克刚刚算了一下,这女孩儿的八字很硬,阳气旺,正因如此,阳气和阴气相冲,那东西觉得不舒服了,才会闹。
如果唐克没有猜错的话,那东西现在应该就在库房的某个地方,而且还是个刳哧,我问唐克“刳哧”是什么意思,当时就是觉得好奇,也忘了场合,唐克连忙给我使了个眼色,“师哥,刳哧就是刳哧呗。”
唐克靠在我耳边低声解释,说,这刳哧是音译,从祖师爷起就这么叫,到底是不是这两个字儿,没人知道,具体嘛,指的就是那些被固定在了一个地方,动弹不得的那种脏东西。
至于这个动弹不得,一般有两种原因,要么是对某些东西太过执念,久而久之变成了地缚灵,压根儿已经没有想走的念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被高人作法封在了某处,想走也走不了。
这些动不了的东西还不如游魂野鬼,毕竟没自由,因这一点,被统称为“刳哧”。
唐克以前遇到过几个刳哧,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具体要看这东西怨气大不大,到底是怎么被缚住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东西会吸血,估计不太好对付。
正当我们说话的时候,楼下的哭嚎声猛地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小老头儿也颤颤巍巍地看着下面,估计是被唐克刚刚的架势给糊弄住了,加上那大妈都歇菜了,病急乱投医吧,哀求地望着唐克道:“大师,那这情况你能解决了吗?”
“能,关键看你有没有诚意。”
唐克说完,双手抱臂,眼睛往天上看,小老头儿当下会意,一咬牙一跺脚,“你说个数儿吧!”
“我们是平价救人童叟无欺,这个数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看你愿不愿意了。”唐克比划了五个手指头,在小老头儿面前晃了晃。
“行!”
老头儿回答得干脆利落,让我都有点儿惊讶,看那样子这老头儿还是有点儿小金库的,他对着他老婆一摆手,老婆还有点儿不情愿,进房间窸窸窣窣翻找了半天,拿着一叠厚厚的票子出来递给了唐克,我一看,嘴巴都长大了,好家伙,十块的、五块的,最大的就一张一百,不多不少,刚好五百块钱。
唐克脸都绿了,“打发要饭的呢?再多一个零!我特么说的是五千!五千!”
小老头儿一听就急了,跳脚大骂我们是土匪强盗,跺着脚道:“没了!就这些!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给我看!”
说完,小老头儿一摆手,几个人就把我们围起来了,我看着架势,是要霸王硬上弓,唐克吐了口唾沫就笑道:“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无赖见得多了!你爷爷我耍流氓的时候你娘还被人耍呢!”
唐克骂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瓶子,往地上一洒,地上顿时冒起一滩白色的泡泡,地上几乎被烧出来个坑,唐克笑道:“我特么癫痫,都别往我身边靠,泼死人都不带偿命的!”
我哪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可这架势看着吓人,顿时也慌了神,一着急就对唐克道:“你别啊!玩真的?闹出人命可就……”
话还没说完,我就觉得领子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身子没站稳,仰面朝天就往后摔了过去,两个膀大腰圆的农民伯伯一把摁住我,把我双手反剪在背后,小老头儿立马蹦跶着,对唐克叫嚣道:“来啊!一命换一命!”
这特么算哪门子事儿啊?我都纳闷儿,是不是就我看起来面善最好欺负?怎么特么帮他们说话呢,反倒先把我摁住了?我今天算明白人善被人欺什么意思了!
一看我被摁住了,小老头儿也放肆起来,“小子,这事儿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办了,可惜我老汉没钱,你就当积德行善吧!”
唐克刚要动手,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袭过,一把镐头已经横在了我头顶,这一下下去,直接能从天灵盖穿到肋巴骨!
“别动!”唐克咬着牙怒骂一声,“我干!我特么给你干!”
身后的人手稍稍松了些,我刚想挣脱出来,小老头儿皱着眉头一瞪眼,捏着我胳膊的人又是动作一紧,就看那小老头儿面目可憎道:“那事不宜迟,两位,就现在吧!”
说完,还没等我和唐克反应过来,俩人已经跟乳猪一样,被人横着拎起来,只见地下室的门一开,我和唐克直接被扔了进去,霎时间摔了个七荤八素,我还好,前面有唐克挡着,唐克这厮倒霉,身子翻滚着从楼梯上滚下去,好几个台阶儿都是脑袋撞地翻下去的!
唐克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动弹,他就躺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探出手去摸这厮的鼻息,手还没碰到他鼻尖儿,唐克跟诈尸一样,猛地伸出手来攥住了我的手腕,“还没死呢!”
我拍了拍心口,惊魂未定,这才松了口气,唐克哎呦哎呦地喊了两声,“你摸摸,脊梁骨还跟一块儿连着吗?”
看样子唐克这一下是挨得不轻,我也不敢随便动他,等他自己休息半天,才勉强把他扶起来。
“老东西!特妈哒敢跟你唐爷爷我耍诈!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唐克咬牙切齿地愤愤骂着,我则哼了一声,“你刚刚拿着硫酸不是挺厉害的?怎么还松口了?”
唐克斜睨我一眼,道:“我是怕你牺牲。”
“没事儿,咱一命换一命也不让他们好过,你把那东西给我,我给你杀一条血路出去,逢年过节记得给我烧几张纸……”
“甭装得大无畏似的,你刚干嘛去了?让人跟小鸡子似的拎住了!”
也亏得我俩心大,都到这会儿了还能贫得上来,唐克骂了几声,才告诉我说,刚刚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硫酸,其实就是一种毒水,用几种植物制成,用来吓唬人的,泼在地上看起来好像挺吓人,但是对人的皮肤偏偏无效,是行走江湖常备着的东西。
难怪他刚刚势头那么猛,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合着是吓唬人不上税。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你身上还带什么东西了?”
我心里着急,一想到这下面不一定有什么东西就心慌得厉害,心尖儿都在打颤,想都不想就摁住唐克在他身上翻,唐克一边躲一边道:“别动别动!没了!什么都没有!谁知道那老头儿心这么狠,我哪儿顾得上带东西下来!”
我一听这是要俩爪摸瞎的节奏,急得在地上团团转,“那怎么办?”
“你别叫!让我先想想!”
唐克说着,眯着眼睛闭目沉思起来,就在这时,那阵阵哀鸣啼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好像就在耳边,似乎比我们上次跟着那大妈下来的时候听到的更近了一点儿!
这声音一响,我想不慌都难,唐克却半晌都没动弹,好像刚刚被那一下把脑子摔傻了,长大嘴巴靠在墙上,我一看他这样,靠他算是没指望了,就想上楼敲门,再和那小老头儿商量商量,不管怎么着,他是想让我们给办事儿,把我们弄死对他又没好处。
然而我还没动,唐克突然摆摆手拽住了我,“你听?听到没有!?”
“我特么又不瞎……不是,不聋!”
“你再听听,”唐克眯着眼睛,看他那样子,好像还真从这声音里面听出来什么门道似的,“这声音是不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我仔细一听,好像还真是这样!而且,就在我们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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