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说得煞有其事,也让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非同小可,我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给我一个结果,就看到唐克砸吧着嘴道:“我心里有一个猜想,而且这个感觉特别强烈,真的,齐不闻,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号肯定是老爷子的私生子!”
我差点儿把手里的水杯飞过去,“去你大爷的,我是亲孙子,天天泡在一起都没变得一模一样!再说,年龄也对不上。”
“那就是私生孙子!”唐克信誓旦旦地说着,又继续道:“还有,我刚刚和他动手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枪伤好像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本来我心里就有点儿不爽,没好气道:“谁知道你打中了没有?”
我没心思和唐克闲扯这个,闷头不说话。
以前,我是一个能一心二用的人,总觉得那些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装听不见的人都是在装的,怎么可能听不见?或者是自己想事儿的时候,别人在旁边说句话就会立刻表现出一脸烦闷的人。
但是现在我终于对这些人感同身受,我为我以前评价他们装X的话而感到抱歉。
当脑袋里被一个问题给灌满的时候,的确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就在琢磨着,这个小号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的确好像很匪夷所思,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是说不定还真被唐克给说中了,或许就是个私生子,或是私生孙子什么的。
不然的话,老爷子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我队伍里有个这样的存在?
当然了,本能上,我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的,反正到现在也没个定论,干脆将事情先暂且放下,一切都等着回到堂口里了再说。
我把匣子的事情告诉了唐克,唐克一听完就乐了,“合着咱们还赚了?来来来,你拿来让我看看。”
我有点儿犹豫,并非是信不过唐克,“我觉得这东西有些危险。”
“没事儿,”唐克说着举起了左臂挡在面前,那块被石化的部位对着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皮肤应有的色泽,而且,那一片位置连汗毛都脱掉了,我一想到唐克那大猩猩一样的汗毛,不由自主有些替他欣慰,就听到唐克道:“爷有盾牌。”
唐克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他也并非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这么快就能拿自己调侃解嘲,也是让我出乎意料。
我想了想,将两只匣子交到了唐克手上,他那只左手不太灵活,只能将匣子放平在手掌上,歪着脑袋看。
将两只匣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唐克突然喃喃道:“这好像是阴阳匣啊。”
“什么东西?”
唐克想了想,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帮他倒杯水,等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鼓捣那两个匣子,好像想要将匣子拼在一起似的。
“你看,”唐克给我比划了一下那匣子的底部,只见两只匣子的底部都有一些凹槽,而且是镜像对称的,“按理来说是可以拼在一起的。”
“这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唐克神秘兮兮道:“惩罚叛徒用的,叛军、叛国、叛家都成,一招通吃。”
据说,这个阴阳匣最早出现于历史舞台上,还要说到一支叫做乌桓的部落。
早在公元前三世纪,乌桓本属于东胡部落联盟中的一个分支,后来西汉武帝时期,匈奴被汉军打得屁滚尿流,被驱逐出漠南,在这一场战争中,失去了靠山的乌桓就此臣属汉朝,活动于现在的黑龙江和内蒙古交界处一带,替汉军阻挡匈奴入侵。
这种行为在东湖部落的残部余党眼中看来,与叛徒无异,为了惩罚叛徒,东胡部落的一名巫师制造了这么一枚阴阳匣送给了乌桓部落首领,并告诉他,这只匣子的一边装着美酒,一边装着毒药,他必须选择其中一边,至于他的生死对错,就看老天爷如何评断了。
这段历史是唐克很小的时候听说的,也忘了这个乌桓部落的首领最后到底死没死,反正这种阴阳匣却阴差阳错地流入了汉朝,并且一直流传下去,成为了裁断叛臣的手段之一,后期也有一些演变,比如将毒药和美酒改变成其他形式的东西,但是大意都差不多,幸运得到美酒的,发配边疆,不幸得到毒药的,断首示众。
我眯着眼睛想了想,难道说,小号要裁决叛徒?这就有点儿搞笑了吧,再说他这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我有个地方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拿到一只和老头儿章一模一样的匣子?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渊源,或者只是机缘巧合?
“你别管他裁决谁,反正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唐克沉吟一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砸吧两下后塞到了耳朵后面,“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如果你是老爷子的话,凭老爷子对你的了解,你拿到这个匣子之后会如何处置?”
“当然给他了。”
这个决定是我不假思索说出口的,事实也是如此,其实我们刚上车的时候我就想过,虽然不知道这匣子到底是干吗用的,但是我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应该会知道,放在我手里当然不如直接交给他。
“那就对了。”
唐克突然这么说,弄得我有点儿莫名其妙,就看到唐克哼笑一声道:“我要是说,这个小号的思维模式都和老爷子一样,你信不信?”
我不由得有些骇然,总觉得如果真的如唐克所说,那么这件事情远比我想象中恐怖。
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才能把另一个人的思维模式都学得惟妙惟肖一模一样?这已经和血缘没有关系了,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反例。
“你想想,小号肯定是通过老爷子考虑事情的方式和对你的了解程度做出判断的,他判定你会把这东西交给老爷子,所以你只是个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在背后操控了的中间人……”
唐克这话说得挺狠的,让我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儿,他又继续道:“所以说,小号的最后目标其实是咱老爷子。”
一听这话,我连忙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会不会有危险?”
“我哪儿知道?要不你替老爷子拆开看看?”
我被他说得没话说了,不过转念一想之后,我的心里却不焦躁了,我还有另一个办法。
叶修手里拿着那把钥匙,肯定能派上用场,而叶修曾经让阿龙传话,叫我回去了之后去见他,这正好是个机会。
想到这儿,我将两只匣子重新收好,打算在查清楚情况之前,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子。
我把我的想法很详细地给唐克说了一遍,他有点儿不耐烦,摆摆手道:“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很简单,你就是不想这么快告诉老爷子嘛,没事儿,唐爷我嘴紧着呢。”
说完,唐克嚷嚷着累了,翻身就睡。
火车车窗外,景色正在迅速倒退,窗外是重叠绵延的山峦,从层层山峦中,隐约能看到橘红色的朝阳崭露头角,虽然才早上四点多,天却已经微亮,橘色的日光正在冲破灰蒙蒙的天穹。
我睡不着,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我现在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了。
从小到大我都习惯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和老爷子商量,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过多管束我干涉我的家长,所以我们之间的沟通一直很愉快,保持着一种全透明的状态,但是现在,这种状态要终结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怎样。
现在有很多事情是我不能马上告诉老爷子的,譬如叶修的事情,还有这个匣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本能的,我明知道这些事情会带来一定的风险,却还是不想告诉老爷子,因为我觉得如果他参与进来的话,其他人肯定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在车上一路闲聊打屁,看唐克勾搭漂亮乘务员,时间倒也过得很快,我和唐克下了火车,唐克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儿,便立马向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走过去,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和我们打招呼,对唐克相当热情,我才知道这是唐克带进堂口的新人。
人是老爷子派来接我们的,并没有直接送我们回家,而是把我们送到了老地方。
戏云坊,是个吃饭喝茶看戏的地儿,老爷子一直挺喜欢这地方,尤其是吃饭的口味,比较符合他的喜好,老爷子并不喜欢吃埁都的菜系,而是好一口江南风味,说清淡的东西吃着舒服。
一看车是往戏云坊开,唐克便嘟嘟囔囔地骂了两声,“又特么是这儿,每次都跟嚼草似的,又素又没味儿。”
前面的伙计笑了,“唐爷,听说今天有客人在,先生特意挑了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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