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开口询问,女人已经提着水桶到院子的自来水龙头处接水。
很快,一个裹着军大衣的男人从一楼右手边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染着金色的头发,模样看起来停端正,五官也不错,就是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像是个混子。
男人摇头晃脑地走到我跟前,之后又围着我绕了一圈。
这孙子不说话,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小狐狸一直在缩在我怀里,这时候恰好有些闷了,从我怀里探出可爱的小脑袋。
它的忽然出现,吓了金发男人一跳,当他看清之后,当即伸手朝着我的怀里探了过来。
他的手伸到一半,小狐狸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哟,小东西还怕生。”
金发男人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说:“哎,哥们,你怀里这只狐狸看起来不错啊,卖给我怎么样?”
“不卖。”
我没有理他,挡开他的手臂,朝着室内走了进去。
我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客厅,一共有五个房间,一间厕所,一间厨房,还有三间应该是卧室。
左手边有一个楼梯,我站在楼梯边朝着上面看了一眼。
说实话,虽然是在京城,但感觉这里还不如我在山里的破房子。
当然,我不是来这里享受的,我做十个小时的火车是为了见师父。
想到这里,我转头对着金发男人问:“请问,这里有一个姓杨的半仙吗?”
金发男人嘿然一笑,伸手指着我的怀里说:“如果你把刚才那只小狐狸给我,我就告诉你。”
“不说算了,我去问问别人。”
说着,我转身准备上楼。
那金发男人却忽然跑到楼梯口,他背靠着墙壁,那张笑容令我越来越憎恶。
“哎,外来的小子,你刚来还不懂规矩,大爷我现在就告诉你规矩。如果你以后想去见那姓杨的老头,就乖乖地把小狐狸交出来,这样咱们还能交给朋友,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
我挑了一下眉头。
“不然的话,大爷我就让你尝尝拳头的……”
对付混子,最为简单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我快步上前,右手拧住他的军大衣领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黄毛,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能把你削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混子大多都是软骨头,见我这么一吓,当即就软了。同时,在外面打水的女人也急忙赶了进来,她急忙劝着让我把黄毛放下来。
我也只是吓唬吓唬黄毛而已,并没有打算真削他,毕竟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将黄毛放下之后,打水的女人急忙开口说:“大哥,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被骗了。”
“骗了?”
我一下子没捋顺她这话的意思,有些发蒙。
女人接着说:“是这样的,在你之前,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总是有一些人提着包裹过来,说是找一个姓杨的半仙。”
“对,就是杨半仙,他……”
“他不住儿!”打水女人见我人高马大,担心我生气会揍人,拉着她的男人后退了两步,“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你和那些人一样都被骗了。”
我抓了抓头,我师父没事干骗我来这里干什么?
接着,通过他们两人的讲述,我才明白事情经过。
按照他们所说,在我之前的半年里至少有二十多人来过,他们都和我差不多,来自比较遥远的地方,而且一来就说要找杨半仙,而且口口声称杨半仙是他们的师父。
这些人的身份各异,家庭条件也高低不齐,但他们都统一声称在拜师之前给了杨半仙不少好处,有的甚至还把传家之宝给了他。
总之,在得知这里并没有杨半仙这个人之后,他们做出了各式各样的反应,有的闷声不响转身回家;有的则是当成一次人生阅历,大笑着吃亏是福离开了;但更多的人是到派出所报案,声称被诈骗了钱财。
他们说这些人来自很多地方,东西南北都有,可这样就很奇怪了。
我师父在夏家村待了有个把年,虽然都是举着幌子算命测风水,但基本都在镇子四周行走,根本不可能去其它更远的地方。
见我皱着眉头,那女人又说:“大哥,你进来的时候也应该看到了吧?这件房子马上就要拆了,现在是年底,那些人放假,等春节一过,这房子就被夷平了。”
我看向女人和黄毛,问道:“你们是这里的租客?”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咋了?”
黄毛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哥们,刚才不好意思,我主要是见小狐狸可爱,想给我女朋友。至于这里嘛,比地下室要好一点,而且租金便宜,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就只能搬离这里,去找其它合适的地方。”
既然来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肯定不会马上回去,再说四叔也在京城,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去找他们好了。
因此,我很是随意地搬了一张破旧的椅子,径自坐了下来。
女人进厕所梳洗去了,黄毛裹着军大衣,就坐在我身边,跟我讲他们的故事。
黄毛叫陶星,女的叶子梅,他们两人是高中同学。
陶星的年龄比我小两岁,他和叶子梅一样,都是南方庐州人。叶子梅在高中的时候是校花,按照陶星所说,追她的人有一个加强营,不过最终还是被他的才华所俘获。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子梅从厕所里丢了一只拖鞋出来,但被陶星巧妙躲过。
陶星说自己的愿望是当一个歌手,只可惜他来京城三年,大钱没赚到,现在只是混口饭吃,和女朋友浑浑噩噩,朝着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去奋斗。
说到后面,陶星眼眶有些泛红,他转身站了起来,进了房间。
小狐狸也从我怀里探出小脑袋,它抬头看着我,而我则是伸出手指头,在它的脑袋瓜上点了点。
北漂,本来就是一种最为残酷的人生体验,只不过,现在看来,我师父似乎也想让我体验一下这种生活。
按照纸上的地址,我住的房间应该是二楼,因此我提着包上了楼。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上了锁,其余房间都是空着的,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四叔在给我地址的时候,也同时给了我一把钥匙,我尝试这用钥匙打开锁,没想到竟然真的开了。
房间很简单,一张床和桌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破烂的衣柜,那衣柜的表面还嵌着一张一人高的镜子。
我将帆布包放在地上,走到桌子前,伸手在桌面上抹了一下。
桌面是干净的,没有灰尘,由此可见桌子在这两天有人清理过。
看来,这件事应该和陶星所说的有些出入,不过根据陶星所说,他晚上会在酒吧驻唱,叶子梅则是在酒吧当服务员,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另外,桌面上放这一张纸,打开纸,上面留有一串文字:“无须之萍,随波逐流;摇曳之种,落叶生根。”
这几个我不太懂,但大概意思可能是师父希望我在京城扎根。
我并没有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而是直接放入衣柜里。
包里并没有之前的东西,那两千多块钱被我缝在了内衣外层。同时,我取出腊肉,从中将猎刀抽出来,并用皮子套上,放在我左裤腿内侧特意缝制的长兜里;无论怎么样,有猎刀在,我心里踏实。
见我提着腊肉从二楼下来,陶星有些发愣地看着我:“哥们,你还真打算住在这里啊?”
我笑了笑,对着从厕所里探出头来的叶子梅说:“说起来,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就算现在条件再艰苦,你们总要在家里过年吧?”
听到“在家里过年”两个字,叶子梅微微低下头,她想了想,抬头看向陶星:“阿星在哪,哪就是家。”
说完,她又钻进了厕所。
我对着陶星竖起大拇指,这怂货则是伸手扶了一下那满头的黄毛,一脸自恋:“哥只是个传说,不要太迷恋哥……哎呀!”
这一次叶子梅丢出了另外一双拖鞋总算是砸中他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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