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之后一片狼藉。
无数的棺木撒落一旁,满地皆是死人尸骨。碎石滩连着几道难以辨别的石阶,再往里,空间极大,一块块的巨大石板铺在地上,显然是切割而成。
远远的一大团黑影,完全视线不清。
呜呜的风声,从那“女神”像后吹来,令人不寒而栗。
放在以前,秦子骞最多哼笑一声,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了骄傲的资本。
他没敢向内走进,又回头望望刚才惊魂的那一面。
水边连着数道铁链,直接入水潭,深幽的不知道连向水底何处。另一边则是坚硬的石壁。
打开机关的,是赶来灭火的人。应该是知道机关下都是利刃,这个方法可能用过很多次。无论是谁进洞,只要机关一个翻转,就能让人顷刻丧命。
可是不合理的是,那“魏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回忆刚才落下,并没见到有什么井柱,这也就是说,井口是个掩饰。魏公下半身都是蛇身,想来要是在光滑的石壁上攀爬上去,应该不难。
出口通路在哪?只有死去的“魏公”知道。
能说人话的怪物,自己倒是第一次见。这算是什么物种?
他蹲下,拽了一把水中的铁链,倒也结实,纹丝不动。自己刚才从流沙落入水中,就是这条铁链救了自己的命。
流沙下就是水,为什么沙子还在水面上层,不会落入水中?
一定是有什么机关,在自己裹在沙子之中被打开了。大多城市地面下,都会有地下水经过,这铁链的作用,是对脚下的地面起固定作用的。
他猛地回头,看着石像,想起了“魏公”在临死前说的一番话。
地下皇城。
面前的石像周围,有着好像水流般的雕刻,难道是什么水神?
他取出兜里的打火机,却发现已经湿透,无法使用了。细细围着石像查看一遍,却见这雕刻腰缚一把古剑。石像美女纹路清晰,一点没有凶恶之相。
“嘶——”真是越看越像,这雕刻像极了虚村里的“空”。
如果这真是“空”的雕刻,这里也跟虚村、亮村相去不远。
他咽下口水,想顺原路返回,憋着气从水里进流沙,无法做到。除非,能找到魏公的行走路线。
但是人家有数十条可随意缠缚的“大长腿”,可不是自己能做到的。
眼下要离开,好像只能前进。这么想着,他冲石像拜了拜,“女神保佑我。”
自己说话也觉得别扭,但是要想出什么像样的词儿,那还真没有,反正女神一词,都能代表心意就行了。
踏上石路,他猛地觉得身体变轻,漆黑之中不见明灯,却奇怪的是,能看清十步之内的物体。仰望壁顶,能见壁顶上的点点星光。
地底怎么会有星光?想是水晶、钻石之故。他踏着脚下平整的石板,几乎产生错觉,仿佛自己不在地下,而是在月光欠奉的古城边上散步。
走了整整二百步,真的见到一堵城墙!
秦子骞停下脚步,惊骇的张大嘴巴。眼前的城门是料石砌筑成拱券式的石结构,一块城匾歪斜在城楼之上。至于城楼,塌了半边。
“东华门......”秦子骞念出字,不敢置信。
右眼余光,看到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寻光时,只见石碑四角的地面,刻着几面铜镜。
无论从那个角度,都能看清石碑上的字。
“真的是皇城......”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好在,他已经不完全是个文盲,只要石碑上的字不是小篆,应该就能辨认。
“甲申三月,帝殉社稷,时王闻,惧不得立,书召南窜总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协谋拥戴。士英亦自庐、凤拥兵迎福王至江上,诸大臣乃不敢言。
时王即位南明,国号弘光。然其人非福王之子,乃释迦教五心道人所出,上体魁硕,一日毙童女二人,厚载门日裹骸出。纵情声色,为人不齿。命吾等修建地下皇城,王氏之家蒙孙恩道长大恩,实属术士一门,调集百工技艺、军士民夫,数以万计,大兴土木,在江都地下营建中都城池,宫阙如京师之制。规模之盛大,实冠天下,然魏......”
余下的字,腐蚀了一大块,秦子骞再也辨别不清。
这里说的清楚,甲申三月,说的是明朝末亡,南明弘光皇帝是朱由崧。只是这个皇帝被人掉包,不但十分昏庸,还是个BT的好色之徒,一天就要祸害两个童女。修建这地下皇城,是王氏家族奉旨,实际最终却为是术士这个组织利用了。
这好像能和那个“魏公”的怪物说的话串联,王氏家族的术士都是为了孙恩这个道人服务,心思压根都不在这个假冒的南明皇帝身上,借他的名,修建地下皇城,最后是给孙恩这个领导人准备。
“魏公”不是说过,王氏一直在寻找皇子,做成仙皇帝梦。
而这石碑最后几个字,就提到一个魏字,可见魏家对王家的做法并不认可。
在防空洞,赶来灭火的人对“魏公”十分忌惮,更能说明,魏家才是主宰四个家族的家主地位。剩下的王家、米家和秦家,都只能看魏家的脸色。
可是,王家这么大的动作,魏家似乎只是嘲讽,采取的态度并不明朗,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王家的实力逐渐壮大,魏家的家主地位不保,管不上了?
如果魏家的人,都已经变成“魏公”一个模样的话,是没办法经常见人的。
王家则不一样,行走在世间,身上怀有道术,都能算是异人,隐藏在人群之中,只能会被人误认为是个道士。
从殡仪馆的地下医院,从王雪薇对隔离区的控制力,可见一斑。
可以确定,魏家的家主地位,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牢固了。
只是,这虚村和亮村举行的祭祀仪式,还是不是围绕着修仙、做皇帝而进行的呢?
也许是知道做皇帝难以做到,所以退而求其次,通过祭祀,想夺取一些不属于阳间的力量。
个人偷偷的修仙,又不犯法。
秦子骞胡思乱想了一阵,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表明,祭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切都是猜测,也可能自己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两件事毫无关联。
正在沉吟不语,几道圆筒的光线,从城门里射了出来。他靠在石碑,提起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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