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袭来的一瞬间,秦子骞被历晓筠卷起,耳朵里传进既像是打鼓般的声波震动,也像是窗户没有关紧随风摇晃的声音。
“什么声音?”他没有注意历晓筠怎么出的棚屋,却看着历晓筠在房顶上纵跃,轻轻跳进了棚屋的对面大厦的三层,而在洪水中挣扎抗争的人们,是没有人能注意这个角度的。
“老师,你说什么?”历晓筠高挑的身体,从未离男人这么近,刚才迫在眉睫,倒还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这会就觉得被秦子骞搂着全身发烫,急忙撒手。
“喂!”秦子骞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斜着就朝着一台银色发亮的腹肌训练器的边角撞去。
“哗啦!”就在自己要撞到上面的同时,后背猛地一凉,又被历晓筠的后背顶住了。
秦子骞侧头,看到了满脸通红到了耳根的历晓筠,正气喘吁吁的用后背顶住自己,“你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您也知道我的特质,断了学业以后,我已经尽量避免和人接触了......”历晓筠说着,心脏却扑通通跳得更加厉害。
即使是后背,那份热度、男人身上的气味,也能让她心猿意马。
“我说,你有这样的特质,不知道多少男人趋之若鹜呢,干嘛逃避自己的本性?你应该试着接受。”
历晓筠心里一动:好啊,老师你还不惹我讨厌,先来第一发吧。
她猛地摇摇头,真是好险,“老师,从第一天认识开始,你就一直鼓动我接受本性,可这本性......你真的认为我放开好吗?”
她扭头看着四周,想要在歪七八扭的健身器材里找到一个能够放下秦子骞身体的地方,好在健身房的澡堂边上,放着两辆折叠轮椅。急忙背着秦子骞向那边移动。
后背感受到秦子骞结实的后背肌肉,她强忍着内心泛进脑海里的痒。
“其实...我也不是要语气强硬,但决不能若无其事的跟人接触,尤其是男性。所以,在江州,我一直独住在山沟里......”
秦子骞被她扶上轮椅,张大了嘴巴,“这是病,得治。”
“我每次都坐末班车和始发车,因为我不能过多接触人,可也不能和社会脱节,更不能谈场恋爱,实在很痛苦......”
“用不着吧?你的底子不差,随便打扮的漂亮些,肯定就有人走上来搭讪了啊。”
“那种恋爱我不要。”历晓筠回答。
“那你是......天生就会撩男了?”秦子骞轻蔑的笑笑,两人呆在三层,没了洪水的威胁,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闲聊了一阵。
耳朵里那奇怪的声音,又一次进入脑袋。
他被历晓筠推着,将噪音的来源“各个击破”,却无奈地觉察到,更阴险而可怕的噪音依然存在,就在身边,在这洪水爆发的深夜,借着风像个无赖似的涌来,借着若有若无的风“叮叮当当”地优雅地响着,要是风在大些,也许更响。
这是风铃。
“当然是天生的了,”历晓筠抿了抿嘴,把一双如葱白的嫩手放在秦子骞的手指上,秦子骞吸了一口冷气,果然跟其他女人不同。这一抹让秦子骞脑海顿时不健康。
他沉默了一阵,“果然......是个问题。”
“老师,你有听见风铃的响声么?”正在秦子骞享受的时候,历晓筠把手拿开了,“这里是健身房,哪里挂着风铃呢?”
“是从下面传来的。”秦子骞回答,那个风铃不像是其他人家的那种玻璃风铃,而是真铁之类的高级风铃,发出压倒群芳的悦耳声。
“叮——!”另一种声音响起,随之传来轰隆的开门声,这次是电梯。
两人对视了一眼,遭受洪灾的地方没有通讯,至于临时搭建的电力,也该随着洪涝而被摧毁,更别说这已经倒塌了十几天的大厦。
走过拐角,就在电梯门前,两人猛地呆住了。在电梯门前顿感一阵窒息般的惊骇,一个女人的尸体怪诞地躺在健身房前浅茶色的地毯上,穿着下摆打着波形襞皱花边的短便服,一幅极其惊惧的模样一动不动,左手抓着地板,右手像要抓什么东西似的伸向头的一侧。脸正好朝着两人走出的方向,脸呈暗紫色,从嘴角淌出的血和气泡污染着地毯,脖子上缠绕着红色的绳带,绳带的两端像生物似的散在地毯。
小腹微微隆起,竟然是个孕妇。
秦子骞极快的冲历晓筠晃晃脑袋,她是学医的,正好上前去看看。
历晓筠观察了一阵,不见尸体有什么反应,这才靠近上前,“死因是被腰带勒住脖子窒息所致,腰带是被害者的,尸体身上没有受到凌辱的痕迹,被害者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作为阎王的特技,使得她一搭上尸体,就有了知觉。不过一股冰凉的感觉直渗心肺,她犹疑着向右侧的消防通道走去,消防通道漆黑幽暗,防火的木门开了一个角。
她猛地一拉房门,扑通!一两具尸体就差点把她扑倒。
她提气凝神,这才避过,往里面一看,看着心惊肉跳,一具具尸体手持足压,团挤在一堆,前排脚下之人多已死去,牢握站立的人,身后层层排压,早就死去多时,他们有的面部扭曲,手指抓地,有的仰面朝天,双手垂地,有的皮肤抓破,遍体鳞伤,看上去伤心惨目,令人不敢再瞧一眼。
“这里还有。”凭感觉,她知道秦子骞转着轮椅,已经跟到了身边。
“哼,消防通道挤满了求生的人,梁海峰居然还能第一时间从二十二楼带人下了车库,简直就是奇观。”秦子骞冷笑着。
“或许消防通道不止一条?”历晓筠回答。又看了面前的几具尸首,脸色慢慢变化,不对啊,这些人都不是死于挤压,而是缺氧的窒息。
“再有其他的消防通道,你能保证不是这幅模样?洪水不是地震,人心没有这么慌乱。”秦子骞驳道。
历晓筠透过瞳力,见到每人的脖颈上都有勒痕。
“啪嗒!”一只鲜艳的红色皮包,从尸堆里掉落秦子骞的轮椅前。
“走私......皮包......”历晓筠愣住了。
“我知道梁海峰为什么能带人下车库了,他事先知道洪水要来的信息。”秦子骞翻着皮包,平静的说着,“他是走私品的一个销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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