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打了个寒噤,只说道:“我得先回去叫人了,唉,这叫什么事儿!”
傅村长惊疑的目光转向我们,嗲能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傅村长的脸色比先前愈发担忧,其实我很想知道他说的帮帮他们和报应指的是什么。
嗲能一言不发走在前面,背部绷得很直,我不知道他在想啥,想着中午我们还跟傅家小五妹一起吃饭聊天,忽然就听说她死了,这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都说人死以后,活着的人,对他的印象就会将优点无限放大,缺点无限缩小,把他的好一点一滴地尽可能找出来存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在某个合适的时间,就会反复品味那个人的一生。
傅家小妹长相纯美可爱,似乎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在前前扑闪,为什么会死呢?
“到了,就是这里!”傅村长指着门口聚满人的大门口说道:“五妞家就住这里!”
嗲能在外面打量了一下周围,她家门口有个长长的石条,嗲能在那儿蹲了下来,摸了摸,目光移到墙上,“廷娃,走,我们进屋看看!”
进屋后,堂屋里搭了一个板子,上面用白布盖着,我心知,那一定是傅云巧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竟然没有勇气揭开那盖尸布,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看着。
嗲能忽然说道:“你看露出来的手臂!”
白布有一块地方没有盖住,露出的傅家小妹原本应该健康粉润的肌肤上,却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坑,深的变成一个幽黑的洞,小的也有黄豆大,一个连一个,有黑有紫,看得我从脚尖到头顶都觉得发麻,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怎么会这样?”我听到自己喃喃地说出声。
嗲能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这不是普通的凶手,用的是蚁蛊,不太象我们那边的手法。”
我有点愣愣地说道:“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蚁蛊的尸体这么可怕。”
嗲能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的蚁蛊不会在尸体外表留下伤痕!”
不敢再看尸体上的坑坑洼洼,我扭转身子,往旁边迈开步子,嗲能走到傅家人跟前打听情况,没想到刚走过去,傅家妈妈就拿了扫帚来追打我们:“你们这些天杀的,我家小五多好的人啊,被你们害了,还害得她这么惨,我打死你们,我打死你们!”
我俩躲闪不及,背上腿上挨了两下,火辣辣地痛,嗲能一把抓住扫帚柄问道:“为什么认为凶手是我们?”
“我家小五只跟你们俩中午坐了一桌,下来就不见人,半夜就在菜地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如果不是她戴的那个银项链,我简直不认识我的女儿了……”傅家妈妈恨恨地说完这一番话,悲从中来,到一旁放声大哭。
嗲能的脸色变得铁青,嘴唇紧抿,平素无求无欲的眼睛,变得凛冽而充满肃杀之气,在我看来,他紧抿的嘴唇就象一把锋利的,出鞘的刀。
“如果你说不是你们所为,那你们晚上去哪里了?”傅家老爹一反头天中午憨厚朴实的性子,变得有些冲动,他额头的青筋和紧握的拳头,分明是怒到极点,很快就难以控制。
嗲能的态度没有变化,平静地说道:“昨天我先回去睡午觉,因为凌晨一点就上山,到吃完中饭,已经很累了。”嗲能指指我,“他留下来帮忙,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去,我想他在这里帮忙,应该是有不少目击证人的吧?我回去的时候,是跟三叔公一起回的,他还在我那儿小坐,喝了杯茶才走的。”
三叔公穿着松松垮垮的老头衫上前说道:“没错,我在他那儿吃了杯茶才走,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下,差不多一点。”
“那一点到四点这中间,没有人能证明你在啊!”围观村民中有人提出了质疑,我看了一眼,那个人与傅云巧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傅云巧的兄长。
我想上前辩解,嗲能却朝我摇摇头,“我无法辩解,但我没杀过她,我想是因为她要带我们到某个地方去,被什么人听见了,我注意到,昨天只有七个人靠近过我们桌,除了傅家老爹,还有三个是端菜过来的人,余下的三个,你、你、你!”
嗲能连指三人,其中两人我都有印象,就是跟我一起收拾的妇人,我上前说道:“这个穿黑色裤子的和碎花上衣的阿姨,下午的时候跟我一起收拾,另一个,我没印象。”
“我是厨工师傅,怎么可能对我有印象?”被指着的中年男子冷眼看着我:“我一直都在厨房的,而且厨房里一直都有人,没有我单个在的时候,再者收工的时候,我可是跟他们一起走的,借住在准新郎家,回去后就跟准新郎的父亲一直在下象棋喝茶!”
一声咳嗽,准新郎的父亲慢吞吞走上前道:“厨工师傅说的是真的,只是他晚饭后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快九点,这个我就不能作证了。”
嗲能忽然转向傅老爹:“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报案了吗?”
三叔公点头说道:“听到这消息后,我就叫我四儿骑单车到派出所去了,只是人还没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我们,再等等,看看人家查了咋说。”傅老爹垂丧着脸,“只要给我小五讨个公道,人家要我咋办都可以,她才十四岁,怎么就下得去手!”
村人沉默了,沉默的背后是什么,不言而喻,可怕的尸体和满腔悲愤的死者家属,被冤枉的我们,都在提示,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打破人的认知,撕开了原本和善朴素的面纱。
叮铃铃……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传来,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一位中年男子来到三叔公跟前下车说道:“爸,有两位干警来了!”
来的人,一个是中年人,体健高魁,方脸大眼,另一个三十出头,皮肤略为白净,戴个眼镜,手里还拿着个大大的公文包。
那时的警服还与现在的深蓝色完全不同,但看起来也很威风,众人直接就安静下来。
中年男子走到嗲能跟前站定:“你是外来的?”
“嗯!”嗲能看向中年男子,直接说道:“我有件事,要跟你单说。”
一听这说,中年男子的眼睛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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