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确切的说只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秦阳跟着陈弋渊等各个大小专家、将军、官员等来观摩第一个自含杀伤性武器生化人的苏醒实验时，他表面不苟言笑，冷峻不可高攀，可实际上内心确实非常没有底。

　　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陈弋渊他们唤醒实验体的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实验体会不会暴露什么，他实在是不确定。

　　台下陈弋渊、张佳欣等人看上去表情比较紧张，不过大家也都能自动理解为对高风险的担忧。毕竟要培养出这么一个能顺利接纳数种杀伤性武器的生化人，需要投入的资金实在是一笔天文数字。

　　若是失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笔资金打了水漂。

　　不过，秦阳当然知道陈弋渊他们紧张的不是这个。

　　“各位，唤醒实验即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请各位移步观台区。虽然我们为实验做了完全的准备，但以防万一，还是请各位在整个实验过程中，千万不要靠近实验区。”陈弋渊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达到整个实验室的各个角落。

　　秦阳坐在观台区的第一排座位，周围没有一个人与他主动交谈。

　　不光是因为他的根子本身就比较薄弱，更是因为自从进入这个沼泽之后，他就一直不苟言笑，也从不与人亲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威严、不可亲近的暴君一般。据线人说他执行任务时候，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但每次都是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自然而然，大家也都脑补成他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这样的假象其实并不是秦阳原本打算塑造的。是姜泽告诉他，上头最忌惮的就是十分圆滑、在整个势力中能游刃有余的存在。毫无根基是他的薄弱点，也是他的优势。如果能借此让上头对他放下戒备与忌惮，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工具，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秦阳本身性格完全不是如此，但苏娅是。他就模仿苏娅对待别人的态度，大半年下来确实在众人的心中塑造出了这么一个形象。

　　他垂眸，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那个编号为1437的实验体，即将在五分钟之后被唤醒。

　　他冷静沉默的背后，那自然下垂的手早已僵硬。

　　“唤醒实验倒计时十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正式的唤醒按钮被按下，各个扳手被抬起，各个指示灯逐一亮了起来。

　　嗡——

　　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女子猛地睁开了眼睛，面部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色。

　　她在嘶吼，在咆哮，却只能不断地向上吐出气泡，以至于马上就呛水了。

　　陈弋渊见到这个情况，当即面色严肃地说道：“抽去营养液！”

　　助手当即按下指示按钮，营养液迅速地从整个容器之中被抽走。

　　女子双脚站在了容器底部，但似乎用不上力，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后马上倒地，浑身抽搐，痛苦不堪。

　　秦阳几乎要捏断了座位的扶手，才能克制自己不一脚踹开观台区的门，冲进实验区去关了那些该死的按钮。

　　透明容器中的女子不着寸缕地蜷缩在地上，不断翻滚、挣扎、咆哮。

　　她的声音被真空的玻璃隔绝，外面的人听不到。但是光是看着她那反应，杀伤性武器不断在她体内让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扭曲。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当初那个建议摘除实验体痛觉神经的专家更是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崩溃。”

　　陈弋渊和张佳欣的脸色也很难看。

　　就在他们决定，暂时中止武器启动的时候，有人发出了惊呼。

　　只见倒在容器之中的实验体，渐渐冷静了下来，浑身蜷缩着，偶尔抽搐着，但是，却伸手按在玻璃上，正在尝试站起来。

　　这个动作看上去虽然很简单，但是在所有科研人员的眼里却意味着她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克服外来武器带给她身体上的负担。

　　陈弋渊等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女子的动作非常缓慢，好几分钟才稍微动一下。一点一点地把手按在容器底，一手按住容器壁，就像是放慢了无数倍的默剧，一点点，踉跄着站了起来。

　　她的嘴角、额头已经因为刚才疼痛疯狂地捶地、咬唇而流下鲜血。特别是额角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一只眼睛。

　　碎发之下，那只染血的眼睛睁开，抬眸，看向外面的一切。

　　一时间，原本所有屏住呼吸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来自本能上的威胁与恐惧。

　　那就像是一个来自恶魔的凝视，被盯住自己内心最黑暗、最肮脏的角落，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松手就会坠落入无尽深渊之中的惶恐。

　　就连秦阳在看到这个眼神的时候，背部都不由得泛起一股凉意。

　　痛。

　　他感觉到的更多的是来自女子情绪上的传递——她真的好痛，痛到绝望，痛到恨不得死去，痛到脑子里只有负面情绪。

　　但是，她总算是稳稳地站在了容器之中。

　　她的脖子、手腕、脚腕等各个地方都有数据线和束缚工具连接着，那是怕她出现什么无法预期的暴乱的时候用来约束她的。

　　但是，此刻的大家都觉得，那些看上去并不粗的锁链等，根本只像是摆饰。

　　“大家请放心，实验体体内的武器目前还不能被实验体自如操控。而且，刚刚苏醒的实验体现在的心智等同于初生儿，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会产生威胁。”

　　陈弋渊的声音再次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

　　接着，他看向容器，用传声器跟容器之中的女子交流。

　　“你是1437号生化人。”

　　容器的顶部被打开，女子的声音终于传到了外面。

　　“我是……1437号……生化人……”虽然带着沙哑，带声音懵懂，确实就如初生的孩童，干净、纯粹。

　　唤醒试验继续进行，一切发展都非常顺利。

　　当陈弋渊宣布唤醒试验大获成功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只有秦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容器里的女子，隔着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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