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的墙壁露出很多碗口大小的窟窿,我低头看了一眼表针,下午一点三十五分,心想怪不得阳光刺眼难开呢,这个时候是大晌午,也是一天之中太阳光最强烈的时候。
四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石床上睡着了,几番生死和心力交瘁,尤其是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人很容易产生浓浓的睡意。心想,让他们美美得睡上一觉吧,一觉醒来,也许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顺风顺水。
我也很困,但我知道责任重大,看护职责不容懈怠,石窟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万一出点差错,我一人死不足惜,要是连累大家伙一块死,我恐怕做鬼都不得安生。
石窟内除了诱人的酣睡声,别无动静,我一直担心石床下面的岩浆冒出来,一个小时过去了,蛇洞毫无动静,岩浆想必彻底被封住了,真要喷出来的话根本等不到这个时候,所以心里基本吃了颗定心丸,这件事情就不再考虑了。
猎枪子弹上膛,我横放大腿上,后背靠着石墙,一开始还能支撑,到后来就不行了,两只眼皮子越来越沉重,若不是老子意志力坚强,早已酣然入睡了。
睡着了肯定不行,我强迫自己站起来,顺着石窟溜达几步,借以减轻心底难以抗拒的睡意。
地面破碎的阳光形成各种图案,我闲地没事干打发时间玩,开始将乱七八糟的影像跟抽象一一对号入座,甚至天马行空地联想。虽然是玩的是一种游戏,但我也不是闲得蛋疼没事可干,我之所以选择这么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阳光照射会把附近的景物投射进来,如果对地上不规则的画面进行分析,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收获。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至少我知道外面有条坛型湖泊,虽然流量不大,但水波荡漾的波纹非常明显。
这个形状是个山谷吧,四面环山而建,像是在地面砸了一个深坑,很奇怪。东边是片原始树林吧,枝繁叶茂的,地面的投影除了水波荡漾就是树叶摇晃……
我心想这个地方八成就是死亡谷,等一会大家都睡醒了,我们合计合计如何走出石窟,可是连个出口都没有,好像一个大锅盖将我们困在这里,若想轻易出去并非易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出现了问题,地面投影好好的,忽然间被一片乌云遮住了,光影斑驳陆离,颜色渐渐地灰暗起来,依稀出现许许多多飞动的物体,太模糊看不出所以然,它们先是穿过树林,接着掠过湖泊,最后竟然奔着石窟的方向而来。
地面光影像是一台雷达显示器,我看得异常清楚,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坏事了,这些不明物体朝着我们飞过来,似乎不是好兆头。
我们难道被发现鸠占鹊巢,占了它们的巢穴?石窟来历不明,平原无故地到处打满了窟窿眼……
我警觉地抬头观察,墙壁碗口大小的窟窿顿时映入眼帘,我心里蓦然一惊,这些不是窟窿,很有可能是某种东西的洞穴。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自投罗网不说,关键不知道后果有多可怕。
来不及呼喊大家醒来,举起猎枪,对着石窟墙壁打了一枪,枪声震耳欲聋,睡在石床的四人像是受到惊吓般滚落地面,个个面现惊容地趴在地上,连连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他们被突兀而来的枪声吓得够呛,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在草木皆兵、四面楚歌的石窟内,任何一点状况都要足以引起重视。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敢肯定,好像是一大片鸟向我们飞过来。”
疯子老汉眯缝眼对着从外面穿进来的阳光,两只耳朵竖起来,仿佛在听什么动静。他当然一无所获,眼睛看不到,耳朵更是听不到。
我暗示疯子老汉说:“你看看地上的阳光,它们将外面的景物以某种比例投影,天空,对,这里是天空,你看是不是有很多小黑点在移动,飞来的方向就是我们所在的石窟?”
视觉识别是一种悟性,也是一种能力,因人而异,我能轻而易举看到的东西,其他人竟然看了大半天,依然一头雾水,费了我半天的口舌,四个人像是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我,他们觉得我要不故弄玄虚,要不说得太深奥了,反正没一个看懂的。
实在没办法了,我拿枪杆子当教鞭,指出几处让几个人看,黑点离着石窟越来越大,它们似乎离我们不远了。
没时间绕弯子了,我单刀直入问疯子老汉说:“昆仑山死亡谷只是一个传说,恐怕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但你吹嘘是山神托梦之人,又是住昆仑山附近的老人,你觉得这些会飞的东西是啥?”
疯子老汉轻轻摇头说:“瞎子摸象嘛,要是根据几个小点点就知道是啥玩意儿,我岂不是成神仙了?”
大牛看出点门道,脸上流露出害怕说:“死亡谷出现的东西绝对不是善茬。飞鸟倒也罢了,只要不威胁我们安全就行,就怕它们发疯,恼羞成怒地咬我们呀。”
田七不解问:“鸟挺温顺的,没事咬人干嘛?”
大牛接着说道:“咬人干嘛?我们五个霸占了它们的巢穴,以为我们是抢地盘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鸟?”
田七惊恐说:“我们大不了离开石窟让开它们,这里毕竟不是我们住的地方——赶紧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海爷徘徊了好几圈,摇头叹息说:“走?我们困在石窟内,到处是墙壁,除非从那些窟窿眼钻出去,否则只能等着被鸟啄瞎眼。”
田七急道:“那怎么办?听说鸟儿专门对付人类的眼睛,我们一旦失去眼睛,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快点想办法呀,不能躲在它们的巢穴等死啊。”
我急得团团转,密密麻麻的窟窿不下百十个,要是一进来就发现情况不妙,我们还有时间将它们堵住,现在根本来不及了。最可怕的是,大活人无处可逃,总不至于掀开石床再跑回蛇洞吧?这也也不现实呀,火山岩浆的温度可以持续好几天,我们下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或许死得更快。
能在天空飞翔的动物,目前只知道它们是一种鸟,体格多大,什么习性,有多少数量……这些我们一无所知,我扼腕叹息说:“要是知道它们是什么鸟就好了,至少能根据它们的习性,制订一套退敌良策。”
大牛反而不怎么害怕了,逃避不了的恐惧,一味地害怕毫无用处。他不耐烦说道:“一会跟它们打起来,或许就知道是什么鸟了。”
田七瞅了瞅石窟,仰头纳闷说:“你们发现没有?如果石窟是一个巨型鸟巢,成千上百只鸟挤在一起,它们一定吃喝拉撒睡,不可能连堆鸟粪都没有啊?是不是特别奇怪?”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我心头一动,田七说得不无道理,石窟地面这么干净,空气中连鸟粪的味道都没留下,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这些都不符合常理啊,难道它们不住这里?或者说它们没有生命?活着就得吃喝拉撒睡,只有死的东西不需要。
大牛一个高蹦起来,咋呼说:“死的?死鸟还能飞?怪不得不怕母蛇呢,是鬼魂之鸟啊!”
疯子老汉说:“难道是它?不可能的,神话传说当不得真!”
我凑近最近的一个窟窿眼,拿手沿着边缘摸了几把,很光滑,绝对是长年累月进进出出磨出来的。我凑着鼻子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像是什么臭鱼烂虾的味道。
不用问,这些鸟捕食鱼虾,既然如此,又怎会不排泄?我目光回旋到石床,我们上来的时候,蛇洞是暴露着的,除非将排泄物统一地弄到蛇洞里面,这点最有可能,否则石窟不会如此干净。
田七随即又问了一个我们谁也没想到的问题,石窟没有出口,那么母蛇把蛇洞建在这里毫无意义,石窟内肯定还有别的出路,只是大家光顾着睡觉了,谁也没留心查看。
疯子老汉顺着我的思路想了半天,能把粪便统一排泄到蛇洞的鸟智商肯定很高,组织纪律都很严明,鸟巢内几乎灰尘不染,说明它们很爱干净,群居生活在洞窟内,又不害怕母蛇,除非它跟母蛇是朋友,彼此相安无事。
疯子老汉小声说道:“母蛇肯定喜欢吃这些鸟的粪便,否则不会把蛇洞安置在鸟巢之中,母蛇耐高温,所以能够自由出入火山岩洞,这鸟也一定不怕火,难道就是它?”
我提醒说:“什么它不它的,是什么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大爷你好好想想,母蛇是昆仑山的神物,跟它朝夕相处的鸟类也一定是昆仑山特有的,哪怕是传说的鸟类都有可能。”
疯子老汉想起一个否决一个,反复提到一个“它”,但又不肯直说“它”为何物,我看时间不多了,再有一会那些鸟给该巢了,再琢磨不出它的习性,我们那什么跟它斗?
我郑重提醒说:“习性这么特殊,又是群居生活在石窟,整天与母蛇为伍,爱干净,吃鱼虾……你老就不知道哪一种鸟类?”
疯子老汉啊呀喊了一嗓子,面如死灰说道:“骷颅鸟!一定是传说的骷颅鸟!”
我一听“骷髅鸟”三个字,心里跟着一沉,这名字不太吉利,象征着死亡的鸟才被称之为“骷髅鸟”,想想也不难理解,死亡谷生活的鸟,不叫骷髅鸟反而不正常了。
这种鸟我是没听过的,虽然觉得恐怖,但也不至于被它吓死。我说:“母蛇都能被我们打死,骷髅鸟不足为据。”
疯子老汉惊悚说:“骷髅鸟长得特别像死人的骷髅,它的五官没有血肉,而是骨头。”
大牛拍着胸脯说:“长得是凶了点,最凶恶它也是一只鸟,还能将我一口吃了?”
疯子老汉:“它一口吃不了你,但一口大火却能烧了你!它是一种可以喷火的鸟,人只要被粘上一点火苗子,瞬间就会被烧成一堆灰烬,根本扑不灭。除非将你烧成灰。”
我随即打了个哆嗦,骷髅鸟如此厉害,上百只攻击过来,我们还不被它们活活烧死?我厉声喊道:“快点找蛇洞出口,肯定还有一条出口!”
海爷不会放任何机会,问疯子老汉说:“伙计我问你,孙悟空不怕火却怕烟,骷髅鸟是不是也怕烟?”
众人听了哭笑不得,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了,还谈什么西游记,能吐火的骷髅鸟怎么会怕烟呢?
疯子老汉茫然摇头说:“怕不怕烟谁知道啊?我也没见过骷髅鸟,见它的人都被化为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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