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担心啥呢，不就两万个阴德点嘛。放心，你都没有找到魂魄，还魂失败，相当于服务没有开通，可以点击退款，三个工作日阴德点会自动返还到你的账户上。”水鬼大姐不满地说道：“我们可是堂堂的阴冥超市，两万个阴德值算什么啦，毛毛雨而已，谁会贪污你的。放心等三个工作日好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跟水鬼大姐告个别，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以后，看着面前吃了一半的泡面，我又陷入了沉思。

　　是继续吃呢，还是继续吃呢？

　　废话，这种简单的问题难道还需要考虑，当然是连汤底喝光光。

　　我在考虑的，是更复杂更深刻也更麻烦的问题。

　　奶奶的魂魄，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不在阴间，这一切跟我身上那些古怪的地方，我强到爆表又莫名失忆的童年，还有风衣男，对了，还有那个牛头恶鬼，到底有没有关系。

　　当务之急，是找到我奶奶。

　　我在头脑里过滤了一遍所有的信息，想一想，奶奶生前跟哪些人打交道比较多，哪些是她比较信赖的人，最有可能交待一些身后事的。

　　家里的叔叔大爷婶子大娘，还有，最有可能的，方家奶奶，跟林家奶奶。

　　毕竟，孔林方三家是唇齿相依，三家其实关系密切，而且都是做这行的，彼此间经常互通有无，遇到事也都是互相协助。从之前跟林奶奶和方奶奶的交谈来看，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恐怕没有那么多，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事关重大，奶奶没有跟他们说的那么明白，但是去问问他们，多多少少应该还是会有些收获的。多少，应该会有。

　　然后，剩下的路，还得自己走。

　　我这心里怎么一点底都没有呢。

　　我愁肠满结地瘫在床上，摸摸圆鼓鼓的肚皮。听着隔壁吴大爷家里网络电视传来欢声笑语的爸爸去哪儿，满心想着只有一件事：谁能告诉我，奶奶去哪儿了？我要是上个电视啥的，能把她找着不？还是说登个寻鬼启示啥的。

　　或许是吃的太多，阳光又太暖，我在床上躺着想着，居然慢慢睡着了。

　　之所以知道是睡着了，因为我又开始做梦了。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做梦。

　　估计谁看见自己穿个开裆裤吸溜着鼻涕在院子里玩泥巴，也知道那是做梦。

　　而警长正蜷在我旁边的树底下，睡得慵懒自在又惬意。

　　“孔荒！”

　　我望着那个小孩，确切地说，应该是七岁时候的我，问道：“你叫我？”

　　听见七岁的自己，叫现在的自己，那感觉好诡异好奇怪啊。

　　七岁的我站起来了，打量着现在的我：“你终于来了。”

　　这么说真是别扭，然而现实情况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就是七岁的我在跟现在的我面对面，在跟我说话。

　　“哈？你找我？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一碰到奇怪的事情我就忍不住乱说话。

　　七岁的我瞥了我一眼，没有接话，这小老头的模样，明显太过早熟以至于比我现在成熟得多……我有点不能置信，那感觉像照镜子，镜子里的脸看起来总是奇怪又陌生：这个人，真的就是我吗？

　　尤其是我真的遗失了那段记忆，所以很难把这个明明拖着鼻涕穿着开裆裤却一脸严肃的小老头跟自己联系到一起去了。

　　“你不用看了，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七岁的我，倒是相当果决，而且说话也那么老成。

　　紧接着他说道：“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你要赶车还是赶着吃饭？我很想问他。

　　“别那么多废话。陈平——就是那个几次找你们麻烦的风衣男，马上又要找上门来，这一次，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在鬼屋里，为了救你，我已经暴露了。他怀疑我已经开始觉醒，所以想趁着刚开始力量不足，把我灭掉，为牛头除掉一个祸患，好让牛头醒来、发动新的灭世之战的时候，轻轻松松少掉一个死对头。而且，他想利用我的力量，加快牛头的苏醒。所以这一次，他必然是全力以赴，我担心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傻眼了，完完全全听傻了。

　　这都什么啊，比天方夜谭还稀奇，起码天方夜谭翻译成中文以后我还能懂，可是这小屁孩说的，人物事件我都知道，问题是串到一起就什么都不懂了。

　　灭世之战是什么玩意啊？我，或者说七岁的我，跟那牛头怎么就成了死对头？还有风衣男，哦，人家现在也是有名字的人了，陈平，他要利用七岁的我的力量让牛头苏醒？

　　这都什么玩意啊。

　　七岁的我看着我，微微摇头：“算了，从前的事你不记得，所以这些事你听着糊涂也是正常。”

　　对啊，反正我又听不懂。你说也没用，把我叫过来干啥？要不我回去了，一会赶着吃午饭呢。

　　我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咦，我怎么知道，是他叫我过来的，我不就是睡着了做个梦吗？

　　那我现在往哪走啊，怎么走出去啊，梦又不是个房间还能留个门给你进出还有安全通道啥的指示。

　　“孔荒，你正经点。”七岁的我声音再度严肃起来，“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旦牛头苏醒，新的灭世之战发动，人间就会成为炼狱。”

　　“你忘了你的本心了吗？你忍心看着人间妖鬼横行，丧失鬼魂遍地，成为一片废墟吗？”

　　“你忘了你是谁吗？”

　　他一句句追问道。

　　对了，这家伙就是我，存在于我的意识里，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心里，我的梦里……我没唱歌，所以他不在我的歌声里。

　　而且，这是梦，梦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啊。

　　可是为什么，不是让我梦见我代替乔布斯成为水果的新一代掌门人，然后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而是让我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跟一个从前的我碎碎念一些完全听不懂的故事？

　　我真的是主角么？这是主角的配置么？做个梦都没有办法享受人生而是要思考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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