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陷入梦乡的时候,一股阴寒的感觉袭来,眼皮还在动,蒙洛已经活动起来,在外面洒上了礞石粉,厚厚的一层,恨不得将整个空间阻隔在礞石粉后,见到这架势,我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回事?”
“那些僵尸马上就要重新活动了。”陶然说道:“我擅长蛊,除了招魂铃外,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而且,也不能对付。”
“我们的生气影响了这些僵尸,他们会循着味道找过来的,招魂铃只能短暂控制,而且……”蒙洛看了一眼陶然,说道:“也算是让这些僵尸知道,拿着铃声的人是他们的后人,有着血脉的联系,这样才会手下留情,这也算是这些僵尸有灵性的标志之一。”
我与老九同时望着陶然,这些僵尸与她有血脉联系的话,岂不是她的老祖宗!
陶然一幅淡定的模样,手里的铃铛一直紧握在手中,而此时,我听到了“扑哒”的脚步声,这些僵尸是确实有身体存在的,与我之前看到的鬼影不同,它们存有五官,内脏也在,现在甚至还略有些灵性,这脚步声越来越近,陶然的手微微上扬,想要摇铃……
蒙洛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动。”
陶然居然听了蒙洛的话,手放了下去,那七具僵尸走了过来,没错,是走,一般僵尸的骨关节已经没法灵活弯曲,走路时是慢慢挪动的,可是这七具僵尸的膝盖还能弯曲,也正因为此,身上的黑色绷布才会松开,老九走大运给踩上了吧?
他们一列七个,十分整齐,走动的时候,彼此间的间隙也是刚好,就像有人给他们规定好了距离,他们便会自动执行一般,这和编码有什么区别?
黑色绷布下,他们的鼻子也被包得严严实实,微隆的绷布让鼻形一目了然,他们的鼻子好像还在一动动地,就像在呼气一般!我倒抽了一口气,掐了陶然一把:“喂,他们不会还是活的吧?你不是说还有一口阳气在吗?”
陶然扭头看我,微弱的火光下,她的脸一半地黑,一半地亮堂,看上去也是诡秘至极,终于,她瞪了我了一眼:“虽然还有一口阳气,但心脏早不跳了,说什么活不活的,你这是对我们老祖宗的不尊重!”
我闭上了嘴巴,一是好男不和女斗,二来是那七具僵尸已经近到眼前了,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逼到了鼻子下,我的神经绷得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脚,走在最前头的一具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去路,我料想是地上的礞石粉蒙蔽了他们。
与他们对峙的过程中,我的脑子也没有闲着,一直盘算着这地方和项羽之间的关系,这地方是藏着什么线索,还是碎玉就在这里?不然的话,那群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正想得入神的时候,我被蒙洛扯了一下:“小心,他们好像对你有些感觉。”
阴物对八字轻的存在果然敏感,为首的那只僵尸已经移动过来,正是脚上布条脱了的那一只,老九喉咙里“咕咚”响了一声,眼神也凌厉起来,七只僵尸有序地过来,我看到了那为首僵尸的腿,布条垂下来,里面的皮肉丝毫未腐!
未腐,只是干巴了一些,如同缺少水分的果实表面,我正处于震惊中时,那只僵尸的手倏地一下伸过来,离我的眼珠子不过一公分!
我的身子往后一缩,那只手终于远一点了,嘴巴也不敢张开,唯恐一个呼吸就让那东西抓狂,终于,那只手挥舞了一圈就缩了回去,然后朝着其它的方向走过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天亮吧,时间真难熬啊,手机也不敢掏出来,青棺的人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不知不觉中,陶然也打起了瞌睡,头靠过来,就躺在我的肩膀上,看到这一幕,老九怪笑一声:“看看,看看,要是换一个环境,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我冲老九嘘了一下,老九才想到当下的处境,立刻捂上了嘴巴,陶然的手松了,手里的铃铛往一边滚过去,我心中暗道不妙,立刻将手指伸进铃铛中间,阻止它响动,陶然立刻醒了,看到这情景也是大吃一惊:“好险。”
陶然有些懊恼,我将铜铃交到她的手上,满以为这一关已经过去,万没想到铃铛现在就响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在整个山洞里,陶然的脸瞬间变了,刚刚走到一边的僵尸们又转身,朝着这边走来!
蒙洛腾地一下站起来,陶然突然起身,一掌劈下去,蒙洛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去,老九顿时翻脸了,掏出枪对准陶然:“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会杀了我们的!”
陶然的眼睛凌厉起来:“你有枪?”
我实在无语,转身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老九啊老九,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怎么就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老九,你疯了?”
老九闷哼一声:“这个苗寨的人都可以杀人,我凭什么不能自保?陶警官,你穿着制服,身边的人却可以干出杀人的勾当,这要怎么解释?”
陶然一时语塞,老九居然在气势上胜了一筹,我立刻抱住了老九:“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较真,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再等等吧。”
陶然的眼睛瞟向一边的僵尸,终于率先退步:“好,各自让一步,大家都不要妄动,等天亮再说。”
这女人为了保住这些僵尸,不惜对蒙洛出手,这越发让我怀疑起来,那些僵尸终于远去了,蒙洛好一会儿之后才苏醒过来,眼睛一直眨呀眨,就算突然苏醒,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怎么回事?”
“你不用管。”我没好气地说道:“那些东西走远了。”
陶然和老九完全没有眼神交流了,我掏出手机看时间,身子马上直了起来:“天亮了,已经早晨七点了,喂,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蒙洛已经冲了出去,他的目的地是崖棺处,这小子的热情只为这些死物了,我马不停蹄地跟过去,刚走到通道口,就闻到了一股复杂的气味,清香的味道和血的腥味,我扒开蒙洛,走过去一看,那具青棺居然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
没道理,真的没道理,我清晰地听到棺材倒地的声音,崖洞里能够活动的东西只有这么一个了,就这么地,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后心沟里一股凉气直冒,不由自主地就咽下一口口水,如果说青棺原封不动实属意外,地上的尸体倒是在意外之中,不幸的是,这中间仍然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老九说上来的一共是四个人,可是地上只有两具尸体!
老九也走过来了,往地上一看,便朝地上啐了一口:“该死,跑了两个。”
地上的两具尸体完全陌生,这也就是说跑掉的两个正好是我交过锋的两位,“有能耐的人就是了不起,危难的关头也能逃脱。”我低声说道。
尾随而来的陶然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陶警官,在这里死了人也没有关系吧。”我用下巴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两人的脸上已经溃烂流出红褐色的液体,身子胡乱扭曲着倒在地上,手全部握成拳,拳头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脸前,他们的脸上起了好几个疙瘩,最前头高高地鼓了起来,亮晶晶地,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这也是蛊毒的作用吧。”老九见惯了死人,处变不惊地说道:“这青棺里会是什么,真是好奇啊,怪不得陶警官让我们千万不要打开棺盖。”
陶然闭上了眼睛,表情纠结,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正色道:“陶警官,我不会再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建议,必须处理这两具尸体,这里虽然是深山,鲜少有人来,但是,离开的两个人会不会去而复返,都是未知之数,这两具尸体必须要处理干净,没有比沉湖更好的方法了。”
这片湖水突然冒出来的漩涡会将尸体带到最隐密的地方,陶然看着我,默默地转过身:“随你们处理吧。”
我和老九将那两具尸体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听到“扑通”两声,便折了回去,外面太阳初升,初阳的光照在湖面上,别有一番风味,可惜我们并没有欣赏风景的雅致,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弄清楚呢,我和老九交换了一下眼神,症结在于陶然,只要她肯开口,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们重新折回去时,陶然突然一拳打在墙上,嘴里骂道:“真是该死!”
遗弃尸体并不算犯罪,在现在的法律范围内,并没有单独规定这样的行为罪名,但是,陶然显然把它视作犯罪了,坚持着黑是黑,白是白的她现在陷入了纠结的状态,我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心,可想到以后可能惹上的麻烦,还有这悬棺里的秘密,我不能心软!
“陶警官,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说道:“比起我们耗尽力气从外面爬上来,你是轻而易举地从别的通道进来的吧?出去的时候,就让我们也沾沾光吧,怎么样?”
陶然瞪了我一眼,此时此刻,估计她杀了我的心都有:“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
“因为这些人要来。”我依然冷静,淡淡地说道:“我们是追踪这些打悬棺主意的人来的,要是不小心卷进了什么奇怪的事件里,也是无可奈何,不是我们的初衷。”
陶然一言不发,拳头并没有从墙上拿开,头垂下去,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令人无法捉摸她此时的想法,只能从她剧烈起伏的胸口知道她现在并不舒心。
我轻咳了一声,当着那具青棺的面讲这些话,让我浑身发寒,不过,我仍打算继续:“我们的初衷是如此,那么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生活在帝都守护正义的女警官,好像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现在这层身份就摆在我们眼前,不可能当作没看到。”
老九悄悄地冲竖起了大拇指,我现在是反将了陶然一军,陶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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