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位神经兮兮的外公朝荆伯吩咐道:“带小钺去见见素英吧,小心点,别惊着ta!”
别惊着ta?说的到底是别惊到我,还是惊到我妈?我们母子相见,还会惊到吗?
荆伯恭敬地点点头,对我道:“表少爷,那咱们走吧!”
我示意老朴和程小金跟上我,可是鞋拔子脸却上前将两人拦住了!
我怒目而斥:“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
外公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钺,别误会,你舅舅是为你好,你放心,你的朋友我来招待……”
程小金朝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去吧,我俩等你!”说罢朝我偷偷比划了一下小心的姿势……这个木灵家族跟王九九对我描述的不太一样,我记得王九九和我说过,木灵家族都是人,只不过带了灵气而已,还说在过去的百年间,木灵一族一向是抑恶扬善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临近武当山,占尽了风水优势却能被武当山包容……可眼前无论是那些家丁,还是鞋拔子乃至我的外公,给人的感觉似乎都有些阴沉,与其说是精灵气多一些,倒不如说是妖气多一些……荆伯领着我进了后院,从后院又连穿了两个过堂,最后走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倒像是山洞,四周没有门窗,只有坚硬的石壁……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砰砰直跳,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人!”我正心里盘算,忽然听见一声厉喝,地下轰轰隆隆剧烈颤抖起来,我四下一看,竟然从周身钻出四个极其丑陋的伏地妖来!
“伏地妖!”我惊喝一声,做了一个金刚指手印就要痛击!
荆伯却一把拦住我道:“表少爷莫慌,这不过是驯养的家奴!”
家奴?伏地妖本性杀戮极重,需要不断以生灵喂养,早在建国前期,江湖各大流派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许驯妖,先前已经出了个成大业,今天竟然在木灵家族又见了伏地妖!
那四个伏地妖见是荆伯,纷纷退去!荆伯朝我很不在意道:“山乡僻壤,不过是看门护院,不妨事!”
我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既然是我妈妈的住处,为什么会有伏地妖潜伏!
进了门,里面点着几盏幽暗的蜡烛,空气冷冰冰的,似乎很少有人出入!
“表少爷!”这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中年女子,这人正是当初接走我妈中的另一位!她见到我显得有些惊愕……荆伯上前道,麻姑,老爷有吩咐,让表少爷见见大小姐!
这个叫做麻姑的面色一紧,低声道:“可是小姐他……”
荆伯叹口气,小声道:“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按照办就行……”
麻姑点点头,朝我低声道:“表少爷随我来,不过你不要太……难过……”
“难过?我妈她怎么了?”我一听心砰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麻姑也不开口,小步疾行从前面引路!
我不敢迟疑,赶紧跟上!
麻姑最终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朝里指了指:“小姐就在房里……”
我看了一眼麻姑,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悯一丝恐惧!
我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情形瞬间让我目瞪口呆,心脏好像被泼了一碗热油……只见房间里阴森可怖,只有窗前点着一盏豆大的灯光,我母亲端坐床头,面孔痛苦一动不动,行若僵木……“妈……”
我失声叫道扑了上去,一招手,浑身冰冷,皮肤硬若树皮!
“这……这是我妈?”我结结巴巴回头朝麻姑道:“你告诉,这是我妈?”
麻姑两眼是泪,抽泣道:“表少爷,这就是大小姐……”
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妈——你受苦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撕心裂肺哭嚎着,使劲拉了拉母亲的手,那手掌粗糙不堪,和没有生命的木头没什么两样!母亲最擅长的就是雕工,她雕的人偶格外逼真大气,眼下她自己反倒成了一尊木偶……从小打大,母亲对我虽然要求很多,不许张扬,不许落后,不许让人看出我的与众不同。可是我明白她的辛苦,为了我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在木行动不动就连着连三天不休息,为的就是能多一点收入!我本以为她不过是回趟娘家,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我不知道母亲受了什么样的罪,以至于她僵化如木,嘴角还带着痛苦的神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起身朝麻姑怒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她到底怎么了?当初是不是你对我说让我放心,我妈有你照顾?”
我的目光如刀,拳如重锤,麻姑趔趄着后退两步朝我低声抽泣道:“表少爷,我也不知道,姥爷说小姐这是调和木灵时不小心被反噬了……”
反噬……我心里一沉,转身朝外走,麻姑使劲扯住我的大襟道:“表少爷,你可要坚强点,小姐她心疼你……”
坚强?作为人子,母受此苦,我有什么脸谈坚强!
我顾不上麻姑又说了什么,直接冲回了前堂,朝着鞋拔子和白胡子怒问道:“我妈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都很厉害吗?你们倒是说话啊!”
鞋拔子要说话,外公拦住他,叹口气朝我道:“小钺,不是外公不心疼素英,只是你母亲反噬到了骨髓,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还记得刚才我和你说的那种砍伐了同样能生长树叶的木头吗?只有它,才能让你母亲重新复活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们喻家!”鞋拔子怒喝道:“就是因为你爸爸,我妹妹放弃了木灵的精修,这次突然调和木灵,失了心火,被木灵夺体。你要是想补偿你父亲的罪孽,你就该赶紧滚,找到了那生长树叶的木头再来见我妹妹,否则,你永远也别见她了!”
鞋拔子就因为这个才恨我的是吗?母亲为什么突然又想精修木灵了呢?那个古怪的木头在哪?
所以的疑问统统涌上了心头……“老朴,小金,咱们走!”我朝鞋拔子和外公斩钉截铁道:“你们放心,我的母亲我来救,我一定要找到那古怪的木头!”
说罢,转身就走。鞋拔子没吭声,外公让我在住些时日!我头都没回,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呆……荆伯送我们离开,和来时一样,出了村子就是茫茫雾气,走了一会,他挥了挥手,一句道别,我们三个眼前忽然一亮,竟然已经亮天了,眼前正是昨晚上那个橘园……“走吧……”我失落地说道!
没想到老朴和程小金没有回应,我这才想起来,从母亲那回来之后,竟然一直没听见老朴和程小金的声音!
我回头一瞧,两人神情呆滞,目光无神,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老朴?小金?”我重重朝两人脑门一拍。
“九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猎人的心……”
“对对,他们把那颗心喂给伏地妖吃了,还要杀我们……”
两人一醒过来张口就哇哇大叫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我疑惑道!
老朴结结巴巴解释道:“你走后,我就和那鞋拔子开了个玩笑,我说他的脸好像是电熨斗,结果他便朝我一挥手,我恍惚看见了一个猎人的模样,被他一把抓过来将心掏了出来……”
“我看老朴要晕,我赶紧扶他,这时候就听鞋拔子冷声道,说他丑的人都得死!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也动不了了,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最后是那老头拦住了鞋拔子……”
听完,我的心里越发充满寒意,我有种感觉,麻姑似乎还是那个麻姑,可是鞋拔子和荆伯似乎都已经不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荆伯了……“越爷,怎么样,你见到你妈了吗?她不跟咱们走吗?”
“走吧,先离开这再说!”我低声道!
刚一迈步,这时候,我忽然感觉怀里由此硌得慌,好像进去了草棍儿,伸手一摸,竟然是一小块削的整整齐齐的黑松皮,上面用锐物刻着两行五个字,上面的两个字是“快走”,下面的两个字是“别上当”……显然,这是有人留给我的!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从进了村子我一共接触了四个人,鞋拔子、荆伯、外公和麻姑,有身体解除的只有外公和麻姑,只有麻姑在我冲出母亲房间的时候拉了我一把……难道说,这是麻姑给我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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