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的太突然,我像个石头一样定在了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砰”的一声,木头重重地砸了下去,把我最近新收来的老榆木圈椅硬是砸了个稀巴烂!
木头被摔得嘴角酿血,连着试了两下,都没站起来!
我如梦方醒,趔趄着要过去扶他。木头却低声喝道:“不许动,它发现不了你,我没事!”
我只好站在那,回头死死盯着眼前的血色木雕!
墓柏雕塑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巨大声响,一团黑云拥簇着一个巨大的身体慢慢钻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东西已经不是能用丑陋来形容的了,只能说是惊悚而恶心。只见其近两米的身高,一身死鱼鳞一样的黄绿色皮肤,身上的肌肉块比奥尼尔还泰森。
它的脑袋像是猩猩,但是却溃烂不堪,嘴角涎着粘稠的唾液簌簌朝下淌着,嘴里的声响像是一头发情的野猪!
这到底是特么什么东西,恶心的我想吐。
大怪物凶戾的眼神死死盯着木头,手臂一伸,隔着两丈远,木头竟然被隔空拎了起来,然后又被狠狠地灌在了地上!
木头发出沉闷的一声呻吟声,伏在那一动不动,但是手指却微微朝我摇了两下,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不许动!
我的浑身像是筛糠一样抖得不能自控,想去帮他可是两腿却根本不听使唤!
怪物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他慢慢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木头一点点凑了过去!
大怪物每走一步,木质地板就发出一声爆裂声,木头仍趴在那,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在临近!
妈的,拼了,木头这小子虽然一向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可到底是帮了我好几次了,现在他危在旦夕,我特么站在一旁却就这么看着,我还是人吗?
我摸出兜里的刻刀,咬紧牙关,正要抱着必死决心扑上去朝着大怪物搏命一击,却见地上蛰伏的木头突然像是眼镜蛇一样弹了起来,双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法印朝着大怪物大胸就是重重一击!
“轰隆……”
木头的掌心竟然窜出一道蓝色的霹雳,直接将大怪物打翻在地,弹出去三五米!
“好!”我不知道是哭是笑了,大喊道:“你特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木头摸了摸嘴角的血,微微哼道:“我死?笑话,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这店里有桃木吗?对方竟然用自己的血控制水鬽恶鬼,看来是活腻歪了!”
木头说这话的时候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左手中指,朝着自己右掌心画了一道血太极。他两眼通红,露着一股凶光,满脸杀机,看来这小子是要发狠了!
别的没有,我这里就不缺木头。天下百木,能出材做料的一样不少!
我转身冲进了库房,不费吹灰之力就抱出一根桃木心料来!
此时木头正手握桃木剑和大怪物周旋,说来奇怪,那怪物似乎对桃木剑并不恐惧,倒是像是很有心计一样时刻盯着木头掌心的血太极!
“越爷,你不是总吹自己雕工如何了得吗?现在木爷我交给你个任务,三分钟之内雕出一个桃木人偶来,长的丑点没关系,但是一定要七窍四肢齐全,否则你家阿姨明早就给咱俩收尸吧!”
我擦,这么严重,刚才还不信誓旦旦说杀他的人还没出生吗?
三分钟,雕出一个木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丫的又不是机器!
“愣着干嘛?没开玩笑,这水鬽是对方用自己阳血所养的恶鬼,根本不受桃木剑和驱邪咒的攻讦!还剩两分钟四十秒……”
木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大怪物一脚踢飞了出去,我擦,我的两个民国紫竹鸟笼被砸了稀巴烂,好几千的玩意呢……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心头滴着血,操起铉刀,连砍几下,便在桃木心材上去下一尺来长的木段来!
圆雕,讲究虚实、对比、平衡、空间和掩映等现代绘画知识的运用,一般下刀前都要构思好久,可此时哪有那闲工夫,眼见这木头像是陪练一样被摔来摔去,我的鸟笼、藤椅、圈椅、茶几一个个丧身鬼祸,我只能屏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自己沉浸在一种平时雕刻的心境中!
桃木心也算是硬木,雕刻起来并不容易,我死死握着刻刀,凝神其中。
民间行话说得好:“留得肥大能改小,惟愁瘠薄难复肥,内距宜小不宜大,切记雕刻是减法。”
可我没时间,我不能循循渐进,我只能在构思中直接减去废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形体挖掘显现出来。
刻刀在木体上飞舞,木屑和木花在指缝间掉落。母亲每一句工木之言都在我脑海回荡,在体会到作品“脱壳而出”的快感的同时,那种因用力过猛险些减去不该减去的地方的情形令我的神经紧绷。
时间在一秒秒流失,三分钟从来没如此漫长,又如此令人心惊动魄……
四肢……
躯干……
头部……
耳、眼、鼻、口……
“越爷,你好,好了吗?”木头被摔得七荤八素,趔趔趄趄爬起来喘着粗气一边防着大怪物一边问道!
我用毛笔给木偶画上最后的眼珠,大声答道:“好了,老子可是工木奇才!接着!”
撂下笔,我将木偶朝着木头扔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全身没了一点力气!
木头将木偶握在手里,瞧了一眼道:“还不错,神韵差了点,能打六十分。后面的你就看我吧!”
我呸,三分钟,你丫的还想让我雕出一旷世奇作不成?
木头将人偶放在供桌上,用朱砂红笔在木偶背后画了一方镇煞印。然后迅速掏出一黄纸小人,念了几声咒语,那小纸人便跳到了地上,直奔大怪物而去!
我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小纸人随着木头的手指灵活地移动着,似乎在有意招惹着大怪物!
那怪物连抓了两遍,都被小纸人逃脱了。大怪物一时气急败坏,抡着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追着小纸人就是乱打一通。不过它将关注力放在小纸人上这功夫,却忽略了木头。木头一边调遣着小纸人这功夫,一边悄悄溜到了怪物的身后,待靠的很近,突然拔地而起,朝着大怪物的脑门就是重重一掌!
我这才明白他掌心血太极的用途。
大怪物嘶吼一声,连晃了几下,像是被抽掉了空气的气球,迅速便塌陷下去。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怪物几乎眨眼间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一道黑烟冲天而去,再低头,木地板上竟然只剩下了一大滴鲜红的血!
木头冷笑一声:“快去找你的主人吧!”
说罢弯下腰,用一张黄表纸将血水擦起来,然后回身压在了木偶的身下!
“喂,余木,余大师,吹了半天,你竟然让它跑了?”我见黑烟迅速消失了,简直失望透了!
木头却淡定摇摇头道:“它跑去找他主人就对了,否则我怎么收拾这个该死的黑心术士?他差点把我摔死,也该是我折腾折腾他了!”
说头说罢走上前去,重新点燃妙香和蜡烛,掏出七八根漆红钢钉朝着木偶就是一通乱插,嘴里还念念有词!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扎你心窝;
红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我扎你苦胆;
绿刀子进去黄刀子出来,我扎你屎包……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嘲讽道:“你丫的让我雕个木偶就是让你在这自我发泄的?”
木头道:“你啊,外行。你信不信,出不了一个时辰,定会有人上门朝我磕十八个响头求饶?”
我心道,这小子被人家揍疯了吧,竟然像个泼妇扎起小人来,还口出狂言!
木头见我不信,便冷笑道:“咱们打个赌,若是有人上门求饶,你就出去朝车里的醉鬼程小金亲上一口,要是没人,我找头驴,去亲驴屁股!”
我顿时“呸”了一声,凭什么啊,亲丫的程小金还不如亲驴屁股!
我说这样吧,若真如你所说,我拜你为师,取消你的房租;若是没人,你必须帮我个忙,帮我寻找一个魂魄的下落!
木头切了一声冷哼道:“死性不改,竟然还惦记这那个小魄鬼。不过我答应了,因为你不可能赢!”
说完木头便自顾自地一会针扎木偶,一会火烧木偶,我则心头滴着血开始统计店里的损失,摆在店里这点值钱的家当几乎一件没剩,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一个时辰就要到了。我笑着对木头道:“怎么样,要不是我心善,你就亲驴屁股去了!”
可没想到,我还正说着,店门突然传来了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外面赫然传来一沙哑又略显痛苦的声音:
泰山前耍斗,
二爷下弄刀。
不知已斤两,
冲撞道家神。
还望真人收手,收手;
他日你现我隐,
自当归路,三清在上钧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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