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五狂放地大笑着,其他四个跟班也随声附和着,这孙子刚才的描述绘声绘色,我却听的浑身冰凉,毛骨悚然!
“林掌柜,您服个软,叫我一声雷姥爷,我就让他们拉你上来怎么样?怎么?不愿意?你骂我三声,我骂你一次,你还计较?”
男人,面对尊严失守的时候,就得无所畏惧。何况,我敢打包票,就算我真照他说的办了,他也未见其真的放过我。毕竟这伙孙子的狡猾和言而无信我是领教过的。
我努力撑着,大义凛然道:“雷五,你以为我是你呢?我骂你姥姥你能忍那是因为你姥姥乃至你祖宗都是罪人,他们就该当初把你溺死在痰盂罐里。至于你,凭什么骂我啊?我最大的罪恶就是当初应该把你射在墙上,以至于现在让你对不起老子……”
“二哥,甭听他废话,他不是嘴硬吗?待会让他满嘴黄沙,我看他还还硬气几分钟!”
雷五怒目而视,嘴角抽搐道:“很好,姓林的你倒是聪明,就你这种人,就算你给我叫爷爷,我都不会放过你。来啊,给林掌柜把盖子盖上!”
“等一下!雷五,你就确保这棺材里是墓主?你知道如何打开这棺椁?”我大声问道!
雷五微微一愣,显然,刚才他也是害我心急,忘了思考这个问题!
那个“灰太狼”似乎最得雷五信任,朝雷五点点头,越过深坑,走到棺椁前观察了一下,单手一推,那柏木椁盖竟然直接就被推开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凉了半截。妈的,为什么就设立几个机巧的榫卯,也好让他们无从下手拉我上去啊!它可倒好,连椁盖都没钉!
灰太狼小心将手朝里面的楠木棺摸了摸,眼角升起一丝笑意,然后又翻过手背敲了敲,那棺木发出了闷闷的“砰砰”声,包括雷五在内的几个人顿时都会意的笑了!
“林掌柜,真要谢谢你,这棺材里面是有瓤子的,而且,从声音来看,里面的瓤子还是个水种!”
我的心中顿时一阵战栗,林越啊林越,你不会真的搞错了吧!难道说不是三星香冢,这就是墓主的真棺?可是按照木头和我的分析,假若这座复杂的大墓真是沐遥的,那至少要有四座墓才能完成安置三魂七魄外加肉身啊!因为木头说的清清楚楚,每个疑冢里,只可安置一魂二魄,决不能在多,否则地府就会招魂了……
可是,为什么雷五说里面是个水种呢?如果要是疑冢,里面怎么可能是水种?
哦,忘了交代给看官门了!
所谓水种,其实是盗墓贼们的行话。棺中墓主尸骨成灰,那叫做‘面货’;假若是骷髅架,那叫做“囫囵”;若是干尸,则称为“干货”;而水种,则特指死亡百年以上,遗体保存较好,且皮肤中水分含量加高,甚至五脏六腑尚未破损的遗体!
在国际黑市,干货和水种都有交易价值,西方人对这些东西十分好奇,到处搜罗,一具完整的干尸就价值不菲,假若是水种,则号称无价!
雷五纵横盗墓界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应该看不走眼,难道棺中的遗体就是沐遥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能死了,为了沐遥我也不能死!
“雷当家,先前我口出狂言,对你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此次下墓,我分文不取,明器一件不要,我还做到绝对保密。同时,以后你们若是有需要,可随时叫我,我都义不容辞!但求你饶我一命!”
我尽量让自己说的卑微一些,只要能骗的出了这个坑,出了这个墓,我哪怕和他们拼命都行!
一个“光头强”有些动心,试探着朝雷五道:“二哥,留着他倒也不错,让他给咱们探墓,以后还不是一探一个准?”
“放屁,你以为这小子真是那么好控制?他不过是缓兵之计,何况他骂了我,就该死!”
“可,可是二……哥,毕竟老大交代过,留他一命的……回去咱们怎么交代?”
雷五耸耸肩道:“那还不好说,林掌柜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动前墓室的柏木棺,结果被尸虫咬死了,尸骨无存!这么多年,对大哥我是了解的,只要咱们带回去的东西合了他心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光头强不在言语,雷五低头朝我干笑两声:“林掌柜,您啊,就在下面歇着吧,追忆追忆你短暂的人生,下辈子投胎的时候,给自己也长条尾巴,免得老是叫别人地老鼠,哈哈。兄弟们干活了,送林掌柜!”
雷五一声令下,“灰太狼”狞笑一声,朝着墓砖地面跺了两脚。头顶上四块墓砖便开始轰轰隆隆朝中间合拢过来!尽管想到过死,可是到了这功夫,心中已经惊惧到了崩溃,我颤声朝着外面大声叫骂着,雷五一声不吭,带着浮夸的笑容,朝我摆着手……
四砖对齐,最后一点光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我的心也彻底愣了!
“哗哗……”
坑顶两旁半倾斜的黑洞里突然喷涌出了沙子,直接浇在了我的头上。果然和雷五说的一样,这是一个用流沙制作的慢性自杀机关,中招的人只能在煎熬中慢慢等着死亡……
依稀间,在哗啦啦的沙流中还能听得见上面的雷五在大声吆喝着:“砸烂柏木椁,老大嘱咐了,鎏金楠木棺不要打开,棺材连带瓤子一起带走……”
“雷五,我特码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仰头大骂一声,话还没说完就灌了一嘴沙子。
沙子流的不紧不慢,我需要不断抖着头上的沙子勉强苟延残喘。在一片漆黑中,死亡前的绝望慢慢聚拢而来,身子发僵,脑子迟钝,有那么几下子,我都忘了摇去沙子,小腿被沙子覆盖,那种被掩埋的感觉越来越浓……
我想到了我妈,那小老太太,此刻会不会心神不宁?她要是知道我要死了,她还不得难过死!
我又想到了沐遥,到底没能帮她找全肉体和魂魄,当然,我还没正经和她要乖乖一次,不,准确的来说,我这辈子还没尝到过爱情的滋味,就这么死了吗?
我像是只要被活埋的驴子,不断抖落身上的沙子,脚下被垫的越来越高,可我知道,很快我就不得不弯下腰,蹲下,最后没有地方闪躲,然后身体从下朝上被覆盖,一直到眼睛嘴巴全被沙子堵死,也许真会想雷五所说,在重压下,血管全部爆裂……
外面已经没了一点动静,可能他们已经将盗洞扩大,将棺材已经拖了出去……
在沙子的填充下,空气流失,还没等沙子盖住我的嘴和鼻子,我就开始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
时间流逝的飞快,可是每一秒又格外煎熬。
隐隐约约间,我突然听见有个尖厉陌生的声音喊道:“林越!”
昏昏欲睡里,我有点兴奋,难道是有人来救我了吗?我张了张嘴,可终究没吭声!
因为那声音拖得很长,也很阴冷,似乎不是常人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第二声一个沙哑嗓子的声音又喊道:“林越,上路了……”
我浑身顿时打了个冷战,没吃过猪肉,总看过麦兜,这是黑白无常来捉我走了……
我这是真要死了吗?可是我不甘心啊!妈,儿子只能下辈子在孝顺您了!
妈?想到小老太太,我突然想起来了前两天的一件事,这老太太莫名其妙弄了副小棺材,将我的生辰八字和一槐树根雕埋了,难道说她老人家就是为了我这次劫难准备的?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啊!可能天下也就只有父母会为孩子办这么滑稽但是却透着爱怜的事情!
不能死,老子还要和他们斗争呢!
我记得小老太太交代的清清楚楚,她说的情景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努力呼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滚滚滚,在城东南,在城东南,在城东南!”
喊声过罢,我差点因为缺氧再次昏死过去,可就在这种眩晕中,我果然听见有铁链的声音拖拖拉拉朝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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