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想和杨树林说上两句话,可喻三伯见我满身血污,拉着我急匆匆去了他家。
我问三伯,喻七叔为什么要朝我身上泼血!
喻三伯尴尬地说道,那是狗血,老七把你当成你父亲了!
我父亲都死了十九年了,喻七叔为什么对他如此恐惧呢?
按理来说,他们是堂兄弟,还一同出生入死过,感情不是该很好吗?隐隐约约的,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隐藏的秘密!
等我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喻三伯的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
喻三伯挨着个给我介绍,原来都是父辈的家族堂叔堂伯。喻家大哥二哥早殇,从喻三开始,一直排到老十九,除了疯掉的喻七,去世的父亲,被白家害死的老十四,以及和父亲一起遇难的那两个兄弟老十五和老十八,剩下的十二个都在这里!
我由三伯带着,一个个打过招呼,便拘谨地站在众人中间!
这些父亲的堂兄弟无一不是有些紧张地打量着我,等确认我就是喻十三的儿子后,又显得似乎有些过分的热情。那种亲热不像是亲人该有的热情,反倒像是一种谄媚的讨好,让我无所适从!
喻三伯家里大摆宴席,十二个叔伯做成一大桌陪着我一起吃饭。山里的酒都是自己酿的,他们管这酒就做醉牤子,连拧’子都能醉倒,可想而知这酒有多烈!这么说吧,敬过一圈酒去,我已经脸红脖子粗,见谁都是两脑袋了!
酒过三巡,一经询问,才知道我的祖父已经去世了。不,准确的来说,是可能去世了!
据叔伯们讲,大概是父亲去世后的第四年,祖父突然变得十分古怪,沉默不语,整日游走在大街上。和谁都不说话,请来的大夫也都一筹莫展。后来发展到露宿街头找不到家的地步!
那年除夕,村里一处秸秆垛着火,人们最后从火堆里找到了一个烧焦的尸体。第二天叔伯们就发现,疯疯癫癫的祖父不见了,人们便确认,火中烧死的那个一定是在秸秆里露宿的祖父!
我的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尽管我对祖父的印象很模糊,但是当年他留下紫铜墨斗离开时两眼热泪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要是父亲不死,恐怕他也会安享晚年吧!
吃完喝完,我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奉上,众人都推让了几番,最后还是接过礼物,和我单独说了几句话便相继离开了。
屋里最后只剩下了三伯和我,我虽然身体有些眩晕,但是脑子还好使!我也不绕圈子,看着喻三径直问道:“三伯,在广场的时候您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三伯双眼冒火,酒糟鼻通红,已是七分醉意!
他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问道:“小钺,此次回来,你只是为了探亲?”
我张了张口,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我能说是为了逃难或是寻仇而来吗?老妈似乎说过,除了杨树林,别人都不能说实话,尽管他是我的三伯!
三伯似乎压根也没想等我回答,自顾自说道:“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三伯我是你的亲人,我要告诉你,一定要小心那李有才!”
“李有才?”
“对,就是先前你见到的那个李村长!”
我不禁一愣,忙问道:“为什么要小心他呢?”
三伯哼道:“大槐树村有两大姓,喻家和李家,当年你爸爸是村长,李有才是副村长,两人曾经因为两姓祖坟的事起过争执,李有才扬言要杀了老十三,杀了所有喻家人,让喻家断子绝孙!”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难怪当时三伯拉住我的时候,李村长满脸恨意!
“既然这样,当时我父亲死后,专员没找过他吗?”
三伯醉醺醺道:“怎么没找过,有人给他作证,当时他有不在场证明。”
“既然他不在场,或许和他真没什么关系!”我淡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三伯突然有些激动:“那刘寡妇的屁话也能信?她说你爸爸出事的那晚上,李有才正骑在她身上快活,简直胡说八道,不用想,肯定是李有才给了刘寡妇好处,她才替他做了伪证!”
不管怎样,仅凭三伯一面之词,绝不可能说明李有才就是凶手,但至少可以说明他是重要嫌疑人!
“小钺啊,今天你就住我家,三伯好好和你聊聊……”
我赶紧起身道:“三伯,今天就不了。十九年了,第一次回来,我还是想先到我家的房子看看,给我祖父和父亲上上香!”
听我说完,三伯没吭声,似乎有些为难,此时正好三娘走了进来,低声道:“小钺你还是别去了,那闹鬼……”
“闹什么鬼!妇人之见!”没想到我还没说话,三伯竟然勃然大怒,冲着三娘大喊道:“都说有鬼,谁看见了?我看都是那些人心里有鬼!再说了,小越是十三的儿子,十三就算心里委屈,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吗?”
三娘被骂的一声未吭,低着头不再言语。
气氛尴尬了足足一分钟,三伯这才和善地对我说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你既然执意过去,那我就让人把你送过去,那边的房子我一直让族里人轮班经管着,就等着有一天你能回来。那有电有水,虽然不新,但是很干净,住人没问题!夜里有什么事,吆喝一声我就能听见!”
又闲聊了几句,三伯便让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哥送我过去!
三伯的儿子比我至少大十来岁,沉默寡言,好像是智力上有些问题。一路上他一声不吭在前面领路,到了地方,放下被褥,堂哥朝我嘿嘿笑了笑,阴森森地说了句“夜里有人敲门别应声,会吃人的,这是我妈说的”,说完还没等我吱声,他便转身急匆匆跑掉了!
我本来没什么感觉,可堂哥的表情和话语却让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赶紧拉了拉灯绳,还好,真的有电!
房子很旧,但是确实有打扫的痕迹!
东间是卧室,中间是厨房和餐厅,西间堆着杂物,还摆放着一方供桌,供桌上的祭品都发霉了,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烧香了!
供桌上陈列着八个乌黑的粟木牌位,从上到下,牌位上的名字分别是祖父、祖母、父亲,以及两个叔叔、两个婶婶和一个死时仅仅六个月大的堂弟!
看着这些阴阳相隔的家人,我突然无比难受,这么多年,你们委屈了!
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贡品和妙香,点燃香火,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父亲的牌位,我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正当我掏出一瓶茅台给他老人家倒满的时候,房门突然传来了“咚咚咚”三声极轻的敲击声,我心中一惊,放下酒瓶慌忙转过身去,却看见一个大头影子正紧紧贴在了西间的玻璃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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