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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白吊鬼等人又齐心协力钓了几只烈鲸鲨剑鳍鲤庆贺。奇事好事接踵而来,不知为何,鸿芜附近海域的各种鱼类突然多了起来,这一下午,群雄竟捕钓了数以万计的各类海鲜,直令众人心花怒放。
数十年来众人从未这般万事顺心,想来这三个少年果真是贵不可言的福星。
当夜,群雄在岛上欢宴,除了婵月灵女未来外,所有人都在雨水湖边纵情欢庆。
曲风扬悄悄的将南宫易拉到一边,将昨日奇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得南宫易又惊又喜,弯下腰来敲敲曲风扬的气海,低声道:“晚辈南宫易叩见前辈。”
果听那里边有人喝道:“小子,别打扰我睡觉!”南宫易愕然,两人对望半晌,哈哈大笑。
南宫易与曲风扬误入鸿芜,原以为将终身受困此处,不料竟各有奇遇。两人不由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有上苍庇佑,那还有什么值得畏惧?
当下两少年!肩搭背重回席中,与众人以山溪代酒,佐以佳肴,谈笑共欢。馨儿坐在两人之间,背倚蚀日兽,吃得极是高兴,左顾右盼,格格笑个不停。
皓月当空,秋风凉爽。这元泱第一荒芜囚崖,这一夜竟成了人间天堂。
第二天清晨,南宫易三人前去拜谢婵月灵女。到山谷谷口喊了几声,均杳无回应。一路走去,觉得有些古怪,那河流中的闻香鲫竟都已不知去向。
待到了那竹屋中时,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东边屋壁上赫然刻着一首以手指指力刻写的“黯然*”。
第四十章沧浪岛
人去楼空,晨风吹窗。想起昨日她对冰绒鸳所说的“此一别,你我各自珍重”,明白她那时已经下定决心已经离开此地了。
琼海苍茫,不知她去了何处,但她必是不愿让人知道行踪才不告而别。南宫易、馨儿与她相识虽不过一日,却已有亦师亦友的缘分,想到她孤身一人,漂泊天涯,都不禁有些怅惘。
中午时分,南宫易将群雄召集至雨水湖边。此刻群雄早已将南宫易、曲风扬视为神明,恭敬遵从。
南宫易道:“诸位英雄。眼下元泱中兵乱四起,乌桓城已经被狗贼攻破了。倘若我们现下回去,敌众我寡,只怕不消几天,大家又要被狗贼赶回到这鸿芜囚崖来。”
一人叫道:“他亲娘的,怕他作甚!老子这条命是圣使捡回来的。圣使叫我往东,我还能往西么?”
另一人叫道:“正是。老子在这岛上待得都快变绿发霉了,正好让狗贼替我洗上一洗。”众人哈哈大笑。
南宫易笑道:“多谢诸位。咱们齐心协力的和狗贼斗,那是没错。不过眼下时机未到,这没把握的仗,咱们先不打。”
谷镇叫道:“圣使,我听你的。你想要我怎样,你便直说罢。”众人轰然应和。
南宫易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和大家说说我的计划。我和曲风扬圣使先到沧浪岛去找寻玄天浪涛刃牧战野,然后设法再将乌桓城的弟兄们集结起来。
你们先守住这鸿芜囚崖。只要你们不离开这里,狗贼定然不会与你们为难。我们一找到失散的朋友们,便立即赶回这里。到时我们兵强马壮,重建乌桓城,再和狗贼决一死战!”
群雄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年,此时枷锁已除,实是恨不得能立时离开。但圣使说的也颇有道理,他们原是五大帝国罪人,倘若就此回到元泱,以数千人对抗数十万人,定然凶多吉少。
况且他们不识水性,大海茫茫,想到元泱也是难若登天。唯一方法便是团结更多的人,一道重建一个桃花源城,招聚元泱豪杰,与狗贼乃至其他四大帝国抗衡。
当下白吊鬼叫道:“圣使说的有理。咱们都忍了几十年啦,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可不是么。再说眼下这海上物产丰富,日子好过得多,有些人也不必干等十天半月的钓那粗糙的大剑鳍鲤啦。”
众人哈哈大笑。白吊鬼笑骂道:“你奶奶的,胡半山,昨晚吃得最欢的是你罢?”
南宫易见众人都无异议,颇为欢喜,笑道:“如此最好。”
群雄原不过是乌合之众,但眼下同仇敌忾,竟颇有凝聚力。当下众人又嚷嚷着要推选首领,大家议论半晌,轰然推举南宫易为“鸿芜城城主”,曲风扬为通天法灵,便连馨儿,也被众人好说歹说推为“神姬”。
流浪儿出身的城主、略通法术的通天法灵和十岁的神姬,便在群雄的欢呼声中诞生。
南宫易、曲风扬倒是有些措手不及,狼狈的推辞了半晌,九死一生叫道:“圣使,你乃是上天派遣来解救我们的,你做这鸿芜城主可是再也适合不过了。曲风扬使者是申天尊重生,做这通天法灵那也是绝无争议。咱们好不容易能团结一起,要是你们不做这带头的,换了别人来做,有谁能服呀?”
众人轰然称是。南宫易心想也是,这数千人都是极为凶悍狂野的枭雄,彼此要互相敬服还真不是易事。眼下他与曲风扬是众人的天赐救星,极具威信,倘若一味推脱反而不好。再说若真能将这一干猛士招致麾下,对于乌桓城复城大计,大有裨益。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当下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辞啦。”
众人欢声长呼。
南宫易道:“不过咱们需约法在先。咱们是讨伐狗贼的自由之师,可不能做比他们更不得人心的恶事。如果有哪位作了伤天害理的事,可就别怪南宫易不客气啦!”
他知道这群家伙凶顽难训,需得好好约束,否则别说重建自由之邦,可能不需几月就千夫所指,臭名难覆了。
群雄轰然应诺。南宫易与曲风扬击掌微笑,月余来的胸中郁闷之气一扫而空。馨儿笑吟吟的瞧着两人,蚀日兽也欢嘶不已。
当下南宫易让众人推选代领袖,以便他们不在之时不至群龙无首。群雄嘻嘻哈哈互相推委了一阵,才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一个是当年天焰帝国的大元良洪流落,由于贪财被人陷害,放逐囚禁至此,但除生性铿吝之外,为人倒颇为和蔼公正,因此被推为大元良。
一个是谷镇,勇猛憨直,大家都颇为喜爱,被推为鸿芜圣将。九死一生号称布衣神相,能卜出泱神传人,奇功一件,令人刮目,虽然从前卜卦十卜九空,但还是被起哄推为神卜圣师。
出乎南宫易意料之外的是,那好色成性的尹黄竟被公推为监军圣师,便连对男人、尤其薄幸男人恨之入骨的水七娘也投举推他。他的智谋似是公认第一。四人中由洪流落为首。
之后又按照年龄性别,组成三军。巾帼神军由水七娘统领,旭日神军由谷镇统帅,烈日神军则由惊雷帝国铁骑将军说文率领。制度既定,群雄又设宴欢庆,狂欢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中午,南宫易、曲风扬与推选出来的领袖计议后,定下详密计划,这才放心上路。南宫易从馨儿头上拔出玛瑙簪,变为冰绒鸳。
然后依照婵月灵女传授的震敝法术,用情殇刃将蚀日兽暂时震敝。三人骑上鸳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盘旋飞翔,又绕着鸿芜囚崖飞了几圈,这才向西南方向飞去。
冰绒鸳飞得极快,日落时已在数百里外的小岛上。当日他们离开乌桓城时,乘着潜蓬舳舻偏离了不少方向,又被烈鲸鲨剑鳍鲤吞入腹中朝南而行,到了鸿芜。
因此距离沧浪岛其实也有两千余里之遥。好在眼下御空飞行不大会受风浪影响,依照司南与《万里元泱图》,取直线而飞。
第二日黄昏时分,三人一鸳已到了沧浪岛。
残阳如血,云霞变幻,海鸥蹁跹飞翔。沧浪岛碧木苍翠,黑石白沙,虽远不及鸿芜大,但却比之美了百倍。
馨儿回到故居之地,极为欢喜,在冰绒鸳背上半立起身里大声呼喊:“爹爹!爹爹!”
他们离开乌桓城已有月余,依照当时牧战野的说法,他当已带着曲伏到沧浪岛与他们会合。
是以馨儿人在半空,已经迫不及待的呼喊起来。曲风扬心中的期盼、焦虑也是丝毫不下于她。
冰绒鸳缓缓降落在白色沙滩上,三人跳了下来。还不待南宫易将冰绒鸳震敝,馨儿已经朝岛上狂奔而去。南宫易、曲风扬急忙紧随追上。
三人绕过石礁断崖,穿过一片数里方圆的木林,来到一个紫竹楼阁前。小溪轻吟,倦鸟归林。但那紫竹楼阁门扉紧闭,檐角蛛网,似乎也颇久没有人住。
馨儿怔立片刻,冲上前推门喊道:“爹爹!”
楼阁内木桌竹床,尘灰满布,空荡无人。夕阳从竹窗斜斜照入,尘粒在光柱中飞舞。馨儿呆呆的站着,泪珠一粒颗掉落。
南宫易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摩着她的头低声道:“傻丫头,哭什么。咱们比你爹爹先走,还费了这许久工夫才到。你爹爹和曲城主还要寻找失散的豪雄,自然不会这么快到啦。”
馨儿擦去眼泪,大声的笑道:“对,我爹爹厉害的很,那些狗贼哪里是他对手。他一定是找其他豪雄去了,过几天就该回来啦。”
话虽这般说,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惊惶忧虑,泪水忍不住又涌了出来。
曲风扬心中也是惊忧交集,虽说牧战野神功盖世,但父亲身受重伤,又落在叛徒莫万良手中。雨侯昊凡跻身元泱八大通天法灵,法术无边,手下又有众多一流高手。
牧战野要想从重围之中,顺利将曲伏救出,实是难如登天。纵然他能杀出重围,自己父亲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当日自己离开乌桓城时的一丝侥幸之意,此刻显得如此渺茫无望。越想越是焦虑悲郁,心肺欲裂,直想捶胸狂呼,一解悲郁闷气。但他生怕令馨儿更为伤心,咬牙隐忍不发,拳头紧攥,鲜血自指缝间一丝丝滴落。
耳中听到沈碧鸿低声道:“小子,曲家男儿都是流血不流泪。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困难。眼下你爹生死如何,还难说的很,何必担心?嘿嘿,就算死了,那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有什么可难过的?这般哭哭啼啼的,可不是让狗贼瞧了笑话么?”
曲风扬心中一震,忖道:“是了。我爹即算死了,也是光耀千古。我该做的,应当是向狗贼讨还血债,建立无拘无束的桃源乌桓!怎能哭哭啼啼的伤心难过,没的辱没了曲家的声名!”当下满腔郁闷都化为怒火与豪气。
南宫易正担心曲风扬悲怒难抑,转身看见他虽双眼怒火欲喷,但面容上却是说不出的平静,只是淡淡道:“咱们先住下,等上一段时日。”
南宫易拍拍他的肩膀,对着馨儿展颜笑道:“不管怎样,咱们总算是到了沧浪岛了。估计过不多久,牧大侠、曲城主就会带着大批英雄好汉来和咱们会合了。咱们赶紧将这岛上好好收拾收拾,可别到时牧大侠问你:‘馨儿,你叫大伙儿睡哪儿哪?睡在沙滩上看星星数月亮吗?’”
馨儿扑哧笑道:“你当天上有几个月亮?还要你去数上一数!”
当夜三人将紫竹楼阁收拾了一番,烧了些近海捕来的鲜鱼蟹蚌,吃完饭后便在这紫竹楼阁中就寝。南宫易、曲风扬翻来覆去,心中想着牧战野的事情,思绪波涛起伏,睡不着觉,当下悄悄的起身出了紫竹楼阁。
月光如水,照在馨儿熟睡的脸庞上,秀眉微蹙,粉靥酡红,细细的汗珠沁在小小的鼻尖上,仿佛在梦中还在担忧一般。
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心下难过。这小姑娘从今往后,只怕当真是无依无靠,他们只有竭尽全力,好好的照顾她了。两人替她擦去汗珠,掖好薄被,掩门朝沙滩上走去。